“多谢太后。”
南康公主没有客气,也不是客气的时候。妥当收起软甲匕首,压下眼角酸涩,道:“大军六月出发,至少要三个月才能回来。这期间,太后需做好准备。”
“我知。”褚太后点点头,道,“外有郗方回,内有谢、王几家,大司马未必能真的称心如意。”
“太后有把握便好。”
“把握?”褚太后苦笑,道,“我哪里有把握。最好的打算就是桓元子不篡位,哪怕是要废帝另立,我也认了。”
南康公主没有接言,心知褚太后是被逼得没办法,才会说出这番话。
“太后,事情尚未到那个地步。”
“阿妹。”褚太后摇摇头,苦涩道,“你原就比我看得清楚,当初还是你点醒了我。我知你是想安慰我,但事已至此,我宁愿想到最坏,也不想继续做梦。”
南康公主沉默了。
殿门外,撑着病体来见太后的庾皇后也沉默了。
天空中聚起乌云,雷鸣轰然而起,丈粗的闪电自天边砸落,又是一场大雨。
台城外,带有各家标记的牛车匆匆而行,健仆甩起长鞭,犍牛冲开雨幕。
台城内,南康公主告辞太后,由婢仆撑伞离开长乐宫。
庾皇后站在廊檐下,目送南康公主的背影消失,嘴边溢出一丝鲜红,伴着宫婢惊恐的叫声,缓缓软倒在地。
乐声伴着歌舞声隐约传来,应和闪电雷鸣,就像是变了调子的哀乐,为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而起。
回到桓府,南康公主来不及休息,命人将装有软甲的箱子送上马车,令忠仆马上启程赶往盐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