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长这一次答得很快:“确实有此类自言自语。”
“是无意的呢喃,还是刻意为之?”王猛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对亭长说:“细细回想,再回答本官。”
亭长本来是要脱口而出,被提点之后只能是一再回忆和确认,最后说:“禀县尊,大黑找到职时已经不断自言自语,一路上也是不断反复提及,走时依然不断呢喃。”
王猛看向黄霑,问道:“葛家之主拿出的契约,有几人与之暗中约定?”
这一下难住了黄霑,他当时只是大略地看了几份,能大体记住木排片的多寡,可着实说不出精确的数字。
“看来是很多了?”王猛见黄霑如卸重任地不断点头,大概也就对这一个案子有了猜测。他说:“让本官来说一下自己的看法。”
各地的大族和豪强私分土地的现象无比普遍,牵扯的人群亦是极广,除开非血缘关系的明分暗控之外,家族分家也是手段之一。毕竟汉国是限制一个家族只能有多少土地,又不是限制一个宗族中的每户人家有多少土地。他们只要在明面上将家族持有的土地缩小就可以了,暗地里控制多少就不信汉国官府还能去管那么多。
大族分家其实是每个国家的政权无比欢迎的事情,家族不分家越滚越大才是每一代政权想管又难管的事,不管是私分给无血缘的人还是有血缘的人,可以说汉国官方都只是看着而不做什么干涉,甚至是暗暗鼓励的态度。
太多的家族那么干,后续的事情可不少,原因是分出去容易,得到土地的人会是怎么想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本官现在有两个猜测。”王猛可不会做出举起手扳手指的事情,安坐以不快不慢的语气说:“可能是得到土地的人作案,诬陷葛家让官府处置,以达到土地为名下又没有威胁的既定事实;另一个可能是葛家遭遇到危机,为了震慑众人而做下血案。”
“职……”黄霑用着佩服的表情看着王猛,直白说:“职比较倾向于第一种可能性。”
亭长?没有被问话,他一直都是闭口不言。
“若葛家家主拿出的契约不在,县尉现在就该去拿。”王猛对黄霑说完,看向亭长:“你回到亭内,不做声势观察何人近期与以往不同。”
两人自然是先后离去,独留王猛一人坐在原地看着像是发呆?
不是王猛对百姓有什么恶意偏见,是从不小看百姓对土地的渴望,尽管汉国有军功授田的渠道,可军队又不是无限量征募,可以凭借参军入伍而得田的永远是少数,那么有机会可以将所持土地坐实己有,不要怀疑他们会顾忌什么。
南皮县……乃至于是汉国现如今大多数的州郡,归于汉国疆域的时间都不长,新政被执行的时间就更短,包括王猛在内的大多数地方官早就知道关于土地爆发出来的问题不会少,对于王猛来说新平里的事情发生得还算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