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的土质确实松软,马蹄子的每一次踩动都会陷进去半尺左右甚至更深,想要快速的移动起来只有到达土质相对坚硬的地段,导致的三千汉军的行动略略有些迟缓,可以给晋军足够的时间来调兵遣将。
“那小子还是欠缺经验啊。”桓温看着晋军方向,某些地段会有一些显得非常突兀的灌木丛:“就是不缺胆子,竟是将八骏弩运用在了野战。”
认真而言,不管是桓温或是袁乔,他们怎么可能会忘记晋军有八骏弩这一犀利床弩的存在。
谢石已经站立在高耸的巢车之上,看到推进中的汉军骑兵速度缓慢,脸上露出了开怀的笑容。他在想着,是不是该让其余部队做好出击准备,等待击溃汉军骑兵就从军营大举杀出,直接将立脚未稳的汉军赶下江。
同样站在巢车之上的谢平却是脸上难掩忧虑,他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谢石不同,年龄上有更多的阅历,从军时亦是有更多的交战经验,再来是清楚盛名之下的汉军恐怕不会好对付,想要一举驱赶或是逼入江中很不现实。
“小主人,汉军的舰队还在江边。”谢平不止一次的提醒了,眼见战事就要开打,再次劝说:“哪怕是能击溃试图突入内陆的汉军,我们的部队追击到汉军战船远程攻击可达距离,恐怕……”
“休再乱我军心。”谢石当然没有忘记汉军舰队那强悍的远程攻击能力,他满脸坚毅地说:“一旦击溃来攻汉军,我军必然士气大振,介时士卒勇气十足,正是用命卖力厮杀的时候。”
作为谢石安排的一处陷阱,那一路的汉军骑兵很快就将要抵达八骏弩的射程范围之内,他们抵近到接近三百步时,一阵阵苍凉的号角声响起,随后先是两侧的骑兵向外围散去,前导的骑兵则是卖力起踢起马腹或是拍打马屁股。
“八骏弩的射程并不一致,最远可达二百五十步。”桓温手里正拿着单筒望远镜在观察晋军,已经看到那些原本用草或是树枝叶盖起来的八骏弩露出那庞大的身躯:“应该是有五十台左右,每台一次发射三枝长槊,约两百个呼吸(大概四分钟)可以发射一次。”
袁乔对八骏弩的相关数据当然也是了然于胸,他放下手里的单筒望远镜,转后看向河滩区域,说道:“这片地形对我军来说太过拥挤,无论如何在天黑之前是应该扩展地形。”
“彦叔过于谨慎了。”桓温亦是放下单筒望远镜,像是饶痒痒似得摩擦着下巴的胡须,有那么点森然地说:“既然开战,自然是以击溃那小子的部队为目标。”
“……”袁乔有些发愣,他们才刚来好不好,全军将士乘坐了接近一个月的船,战马也还没有重新适应陆地,不由蹙眉:“会不会太冒险了一些?”
桓温笑而不语。他觉得袁乔这人有时候就是谨慎过头,晋军有床弩,汉军有车弩,派骑兵上去就是吸引谢石的全部注意力,用以掩盖隐蔽在推进步军中的那些车弩。
前方,露出真实面目的八骏弩已经在发射,它们的每一次发射都会闹出一阵很大的弓弦嘣动之声,射的也不是传统的巨弩,是一种长槊。
所谓的槊类似于矛和棒的混合体,前端是尖锐且锋利的扁长矛头,靠后一些的位置是一圈圆滚滚带有尖刺的钝器。这一类的兵器最开始其实是力大者用来作为步战的兵器,后面出现在骑将身上。必须说明的是,敢在骑马作战在时候使用马槊的话,绝对是一顶一的猛将,一般人可玩不转这兵器。
六十架八牛弩的骑射就像是战鼓被擂响一般,声音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百八十杆长槊在天空响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它们在飞射的同时,后面由八百强弩兵发射的弩箭亦是追随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