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治河预算会比正常情况多拨一些。

在考评的时候,如果得到了优等,就表明差不多七成左右的款子用在了治水上,如果没有得到优等,就表明差不多一半的钱被层层扒皮,给贪墨掉了。

李肆随便找出了两份公文,其中有一份提到洪水滔天,为历年罕见,大堤决口,淹死一千多人,损失财物无算,请求朝廷拨下钱粮,救济灾民。

“殿下,这篇奏疏写的是言辞恳切,处处替百姓说话,但是我要是没记错,在三年前,还有一笔治河经费拨了下去,说是能做到二十年安枕无忧,才两年多,就再度决口,这里面贪了多少钱,只有天知道了!”

郭宗训咬牙切齿,恨意滔天。

好大狗胆,朝廷的钱,不就是我们郭家的钱吗?

“李学士,似这帮的贪官污吏,为什么不给抓起来,问罪,杀头?”小家伙义愤填膺道。

李肆轻笑道:“哪那么容易?一场大水冲来,把历年的账册都给冲毁了,相关的人证也死的死,走的走,根本找不到证据。而这位地方官咬死了是洪水太大,出乎预料。等到淹水之后,他又不辞劳苦,去探查灾情,然后上书为民请命,堪称勤政爱民。如果所料不错,他的考评应该是优等的,没准还会高升知府!”

李肆一边说着,一边从故纸堆里翻出了早些时候,公布的吏部考核名单,送到了郭宗训的面前,还真让李肆说中了,是个优上的考评,要提拔重用!

郭宗训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真正的大周吗?

为什么不查,为什么能纵容害民之官?吏部那帮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吗?

“殿下,还是那句话,办案要讲究证据,没有证据贸然推翻吏部的考核,这份名单就会作废……这样一来,名单上的官员,还有负责考评的官员,都要受到牵连,拔出萝卜带出泥,没有十足的证据,哪怕天子也没法断然下决断,正所谓不痴不聋,不做当家翁。非要什么事情都较真,下面人人自危,天下都会不安的!”

不愧是冯道调教出来的得意门生,李肆算是把官僚的这一套,看得清清楚楚。

叶华虽然也理解李肆所讲,但是却有不同的看法。

“纵然风气如此,身为上位者,也该心明眼亮,不被表象迷惑。假如天子都和光同尘,纵容不法,下面的人就会十倍百倍,为非作歹。”叶华道:“所以天子要用一些孤臣,要提拔正直之士,要容忍一些乌鸦聒噪。有他们在,总能抓出一些贪官污吏,给百官一个教训,给百姓一个希望……”

叶华和李肆站在两个角度,不断灌输思想给郭宗训,最初小家伙是痛苦的,不知道该依循谁的话……可渐渐地,郭宗训似有所悟,不管听谁的,都是盲人摸象,只抓到了一块,就以为了解了全部,身为天子,可以不懂,但是不能以为自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