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禹腰背笔直,声音不变,继续道:“臣的第二件事,是请陛下厚待士人,孟子有云: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僻邪侈,无不为已。今圣天子在朝,士人在乡,天子用士人,士人表率万民,则天下大治,民富国强,恳请陛下深察!”

裴禹说完,停顿了一下,他满以为柴荣和叶华会发难诘问,哪知道这对君臣都没有开口,他只好继续道:“臣要谏言的第三件事,是恳请陛下,废绣衣使者!”

“理由?”柴荣用词越发简略,显然已经到了震怒的边缘。

裴禹暗暗咬牙,大声道:“圣天子当以王道治国,不可以霸道害民!绣衣使者,不遵法令,肆意胡为,油烹活人,分而食之,其行若鬼!又大兴冤狱,残害无辜,已经是天怒人怨,万民切齿,陛下如不肯断然废之,臣,臣唯恐陛下会重蹈覆辙!走上朱梁的老路!”

说到这里的时候,裴禹是须发皆乍,怒目横眉。

同样暴怒的还有柴荣,把他和残暴的朱温放在一起,谁听了能高兴!

皇帝的眼睛都能冒出火焰。

裴禹毫不畏惧,迎着柴荣的目光,痛心疾首道:“臣祖父一生清廉,天下皆知。结果朱温听信奸佞之言,将臣祖父,连同三十多位大臣一起杀害,弃尸黄河,结果又如何?”裴禹轻蔑一笑,“朱温为亲子所害,死后被掘尸,朱梁王朝灰飞烟灭,这就是天道有常,报应不爽,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陛下,万万不可学朱温啊!”

啪!

柴荣猛地一拍桌案,豁然站起。

“裴禹,你这是诅咒朕,朕现在就能灭了你的九族!”

裴禹正色,拜伏于地,磕头有声。

“陛下,老臣一心为了江山社稷,绝无咒骂君父之意。若是陛下不纳臣之谏言,臣情愿就死!”

说完,他趴在了地上。

柴荣盛怒,就想要降旨杀人,却突然发现叶华满脸含笑,在一旁瞧着。

“叶卿,你笑什么?莫非你觉得他骂得有理吗?”柴荣没好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