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沧笙这才看清伺候他的是谁。
估摸着是看出来他在做噩梦,且好久没醒过来,才把自己叫醒的,还如此贴心地帮衬着找了个借口。
他浅浅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少年重新找了块手绢过来,浸着温热的茶水,细致地将他微微有些干燥的唇瓣沾湿。茶水是他近来惯用的花草茶泡的,安神效果还行。
季沧笙不太习惯这样,想要自己坐起来,花不语立刻用手扶着,给他揭下额头上的手绢,坐到床边上,将手上的帕子换成了茶杯。
有力的手臂斜斜兜在他的后背,半个肩都靠在人怀里,孔武有力的心跳砸到他身上,背后这人暖洋洋的,靠着倒是舒服。
接过水喝了两口,也没多觉着渴,花不语把杯子放回床头的矮柜上,依旧撑着给他靠着,没有主动再说什么。
从守宫镇再见到他开始,这家伙就有些反常,但一句话也没问,也好,反正他暂时也没精力去搪塞,等花不语主动问了再说吧。
夜里又沉又静,连风吹和虫鸣的声音都没有,月光在屋子里画出薄薄一扇雪白晶莹的屏风,止于床前。
心中有一隅空缺,入魔似的催着他,花不语压下快要溢出胸腔的不舍,扶着季沧笙躺了下去,再换了一次手帕。
自从李淑君和他说了那些之后,花不语总无法制止地心慌,一下,又一下,宛若一只无形的手,反反复复捏在他心脏上。
入夜后不久,实在安心不下,便想着弄点宵夜去看看,哪知道夜都深了,屋内的灯还没熄。
花不语侯在门外敲了敲门,没人应他,推门进去便看见某人像昏过去似的,半蜷着身子倒在床上,灯没熄,被褥没搭,呼吸急促又微弱。
捏在他心上的手狠狠一揪,揪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所有想说的话都忘了,一句也说不出口,他轻轻一捞就能把人抱起来,轻得像片浮叶。
平日里又傲又冷的人浑身裹着层灼热的火,身肢柔软得不可思议,花不语抿着唇小心翼翼地照顾,安静的夜里只剩下心脏快要从胸中蹦出般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