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清醒了一会儿,又开始撒起娇来,牙齿试着试着地找到季沧笙浅浅的指甲上,轻轻地磕起来,这是饿了。
季沧笙已经不敢给它吃太多了,它不再懂得饱,只一个劲哼哧哼哧地吃,吃了又吐,吐完就忘了,用冷战抗议季沧笙不给它东西吃。
它老了,老的变成了小孩子的模样。
“师尊……”折花赶来的时候,身上的热气散着桂花的味道,连额角都浸出来细细的汗。他不是最早也不是最新收进来的弟子,天赋不佳,从山头赶过来都要累得喘气。
季沧笙将玩累了的环环抱回窝里,猫笼没有锁,转身从乾坤袖里取出一张绣着梅花的手帕,递给折花擦汗。
“他走了?”
“还没……”折花受宠若惊,连忙退了好几步,“师尊,不用的,会弄脏你的……”
折花话到一半,便诚惶诚恐地僵在了原地,任着这位比自己还小、个头也矮的师尊……给自己擦汗。
他一点也不敢动,生怕冒犯了师尊惹得他生气,会被逐出师门。他是天元仙尊座下最无能的弟子,修炼没有天赋,只能负责一些杂活,师尊起床气重,连近侍也不敢接近,生怕仙尊控制不好力气,下一刻就命赴黄泉。
其实这不能怪季沧笙,他继位的年纪太小了,而继承不仅仅是继承这个位置,更是要继承天元仙尊世代积累下来的功力。季沧笙一夜之间从练气入门变为大乘末期,不得修炼,不得飞升,用尽一生来保天下太平。
若是普通的天元仙尊继位,至少也是练虚后期,跨度不大,也好适应。季沧笙继承的时候没有被心性难倒,却差点被凭空生出的力量折磨死,导致他现在二十虚岁了,身体发育还只到十五六的模样。
季沧笙收起手帕,随手一拂,道:“带路。”
“是!”
他看着折花的背影,又生出了那么几丝感慨,在不久的将来,门派所背负的那些罪名之下,留在自己身边最久的人,竟然是他当初最不喜欢的徒弟。
那时候年纪轻,老喜欢捉弄人。季沧笙见到这个徒弟的第一面就不喜欢,还给人家赐名折花,结果折花还就真的——专门负责折花。
季沧笙年轻的时候被天元门的弟子们偷偷取了个诨名,就叫踏花。他的香囊一月一换,都是当季上好的鲜花,让如香坊调配的;衣物洗涤时要加入花瓣,晾晒后也要用杂糅了花瓣的熏香熏透;房间里的花枝三日一更;就连进食的时候没有鲜花作伴也要摔了筷子走人,一个人的消耗比整个天元门一年的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