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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回音的击打声过后,江高寒举杯道:“今天安安和阿童都在,算是我这么些年来最完整的一天。别的不多说,万语千言都归成一句,希望我们一家人,在新的一年里能团……”

“哥,你尝尝这个,感觉还不错。”没等江高寒将话说完,蒋舟不合时宜地拿了筷子在桌面上齐了齐,替江临安夹了块鱼肉。

“……能团团圆圆。”后半句的语气冷了下来,江高寒将酒杯送至嘴边,却发现除了江流梦以外没有一个人将他放在眼里。

平生最大的挫败感也许就在今天了。

“干爹,”蒋舟盛了碗汤放到江临安面前,言语里一句比一句更放纵,“您说话还是分分场合看看人,这又不是公司,没人想附和您。一句新年快乐就够了,团圆这种话也亏您想得出来。”

杯中的红酒还没落到唇边,江流梦悻悻然将酒杯放下,打着圆场道:“爸,哥哥好不容易回来,您就别摆脸色了,若是哥哥又走了怎么办。”她捏着餐巾,显得有些怯懦,说出这话的时候也像是鼓足了勇气。

童姐笑了笑,“这顿饭我是看着安安的面子才来的,我也不自持身份,高寒,这么些年了,有些事咱们心知肚明,何必自讨没趣呢。”

穿着燕尾服的吴秘书在钢琴前落了座,大厅里响起不算平缓也不算欢快的钢琴声,一个个音符回荡在大理石的餐桌周围。

江高寒的自讨没趣被这悠扬的琴声解救了出来,掩唇轻咳了几声,总算不提什么一家团圆的话了。

江临安很少看到父亲如此挫败的神情,而他又看不明白为何父亲会遭受挫败。

这桌上想一家团圆的只有他一个人,如果连这都不明白的话也不配被称作江总了,可他像前几天的小舟一样,流露出了急切和焦虑。

没有各种技巧地就像让众人跟着他一起为团圆二字唱好。

拉家常是江高寒最不在行的一件事了,江临安从不觉得父亲是一个会在餐桌上讲话的人,更别说回忆过去。都说人老了才更喜欢回忆过去,江高寒的人生一直在往前,不存在什么回忆。

可他今天却不厌其烦地,像个慈父,又像个恋爱中的男人,对着儿子和女人说着往事,又对着童姐说着年轻时候的事。

唯独漏了那个死在漫天栀子花香的亡妻。

蒋舟给江临安剥了满碗的虾,伸手看了眼时间,随后用餐巾擦了擦手,掏出手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