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嗯”了一声,目光一直没从他身上移开,仿佛自己是铁做的,而林维桢是块吸铁石。
好像有一肚子话要说,但话到嘴边就咽了。到底是年轻人,心里都燃着闯荡的火焰,一个眼神就都懂了,不需要那么絮叨。
总不能为了不异地恋放弃交换。
林维桢朝他笑笑:“一年很快的。”
其实两人比起来林维桢才是更多愁善感的那个,但毕竟是他要出国,得时刻操心着登机时间,还要联系同行的同学。
一起去比利时高翻交换的法语生叫王承夏,外号“王丞相”,和林维桢是同一班飞机。不同的学校具体安排不一样,去巴黎高商的几个交换生下周才走。
王承夏知道林维桢有男朋友来送,便说好了直接飞机上见,给人家小情侣多留点儿时间。
“高兴点儿,”林维桢朝何清眨眨眼,“出去玩给你寄明信片,好不好?”
他这语气跟逗小孩儿一样,何清笑了笑,说“好”。
两人坐在椅子上等,林维桢一手扶着拉杆箱,另一只手拉着何清的手。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有的像闲庭漫步,有的在夺命狂奔,不时有几句航班信息播报钻进耳朵,播一遍中文,再播一遍英文。
“是你的航班号。”何清说。
林维桢手指动了动,恋恋不舍地松开,又猛地握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林维桢慢慢放开手,推着箱子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张开双臂抱住了何清。
林维桢要在飞机上过夜,带了件外套,何清来送人只穿了件短袖。机场冷气开的足,林维桢碰到何清的胳膊感觉都是凉冰冰的,又把他往怀里带了一些,像是要多给点温度。
“走吧,”何清小声说,又在林维桢背上拍了两下,“注意安全,到了告诉我。”
飞机不等人,再舍不得也要走了。何清站在原地,直到林维桢拐弯离开他的视线才转身,走出三五步,又回头看了一下。
没有他。
何清深吸一口气,觉得胸口还是有点堵。他很少有这么情绪化的时候,这点情绪在处处都是离别的机场被无限放大了。s城机场有两个航站楼,距离不算近,但何清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竟不知不觉从t1走到了t2。
何清低头看了看表,载着他思念的那架飞机已经跃入云海了。
除了托运的大行李箱,林维桢还带了一个能上飞机的小箱子。王承夏到的早一会儿,麻利地帮他放好了东西。
“人走啦?”王承夏问。
“走了,”林维桢笑道,“还能不走呢?”
王承夏是法语一班的,精读这种小班课不一起上,但大课教室还是常常见到。暑假林维桢和他一起办了不少手续,也慢慢熟络了。
王承夏显得很激动,人一激动话就多。林维桢静静地听,没听一会儿就跑了神。
他想何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