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房往里走,有一个露天小隔间,一些杂物堆在墙角,鲜有人来。
林维桢单手推开门,还没关上,就被何清伸手抵住了。
林维桢略一顿,往旁边侧了一下,何清跟着进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尚未黑尽,但学校的每间屋子都亮起了灯,星星般地点缀在夜色里。晚风吹来,透着些仲秋的凉意。
林维桢笑了下:“你怎么出来了。”
何清不会安慰人,脑子一热,下意识地觉得不能让他一个人呆着,真的站在面前,忽然又觉得,也许对方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另一面。
不那么亮,却很真实。
“绝对的实力下,所有的运气因素都不值一提,”林维桢道,“你说的对。实力不够,没什么可抱怨的。”
何清静静地看着对方,觉得他比刚开学瘦了一些,站在风里,一吹就能倒似的。
可运气是很重要,很多年后,吴凡依然会觉得自己是靠老天眷顾,才去了高考远远够不到的985,他在外院转了商科,顺风顺水,母校给他的是别人求不来的机遇。
何清没想到用来自我鼓励的话会让林维桢放在心上,欲言又止好几回,忽然往前迈了几步。
一股温热的气息传来,林维桢怔了片刻,回神之后,身上已经多了一件夹克外套。
“穿太少了,”何清退了两步,道,“病还没好,别加重。”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露天隔间,像是在逃离什么似的。林维桢捏了捏耷拉下来的衣角,一时间哑然失笑。
是何清的味道,令人心安的味道。
林维桢的思绪莫名往更远处飘去,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妥协的?
向长辈的建议妥协,向周遭的看法妥协。明明还有搏一把的权力,偏要妄自菲薄,做个平庸的、所谓的好学生。
这样的话,以后是不能与何清并肩的吧。林维桢暗想。
“老林你去哪儿啦,”蒋海莹看着晚自习放学才重新出现的林维桢,“你还好吧?”
林维桢手上拿着何清的外套,忽然有点舍不得还。
“吹吹风,”林维桢轻描淡写,“没事儿,谁还没考砸过呢。”
把全组作业交到讲台上的何清走回座位,看见林维桢拿着橡皮,把桌子上的倒计时改回了高考版本。
未来一个月的日子并不好过,保送组每天都有负责人站在班门口叫人,随着理科班放弃的人越来越多,名额也越来越后移,还轮上了完全没抱希望的蒋海莹。
蒋海莹拿着保送志愿表回到位子上,看见林维桢,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但蒋海莹思虑再三,觉得自己实在不是学小语种的料,还是勾上了放弃一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