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上飞机，楚琦就枕着杨辰的肩膀呼呼大睡，连今夕是何年都不知道了。睡梦中，不知是不是因为血契的缘故，他居然看到了当年天罚降下后，杨辰身上发生的事情。

“杨辰，你贵为酆都大帝，地府之首，竟带头违背天道，你可知罪？”

杨辰神色平静地看着对面领着数万天兵天将的玉帝，目光聚到玉帝手中的那个小小的盒子。此物唤作拢仙盒，就是神仙被收进去，经过七七四十九日，也会彻底忘记前尘。

琦琦……会忘了我吗？

不知不觉间，杨辰处在这天地中，独身一人。天道酝酿的天罚越来越盛，翻滚的云层奔涌挤压，几乎要盖到杨辰的头顶，碗粗的紫色雷电就在这黑色的云里跳动闪烁，随时都要劈下来。

“我知罪。”杨辰淡淡道。

玉帝的神色有了瞬间的诧异，黑云中的紫电慢慢平静下来，只是云层依旧将正片天空遮得严严实实，像是在逼迫杨辰速速领罚。

接下来，便是属于酆都大帝的本命法力——审判之力被玉帝抽走，金光从杨辰的身体里溢出，杨辰半蹲在地上，捂着心口，额上沁出汗水，身躯一直在微微颤抖。然而即使是痛苦到了极致，也是一声不吭。

当审判之力被完全抽走时，杨辰的身体像是垮塌的泰山，轰然倒下，却无人会去扶他起身。玉帝语调未起波澜，“判忘记楚琦，重新轮回历劫。”

杨辰听得到。但他不会再说什么了。孟婆汤被孟婆恭恭敬敬地呈上来的时候，他接过汤的手都没有颤抖，一饮而尽。

孟婆苍老的眼睛都流下了泪，“大帝，您何苦。”

杨辰的脑子里走马观花一般游走了和楚琦相处的这短暂无比的日子，忍不住勾了勾唇，然而下一刻，随着孟婆缓缓的长调“忘川一梦，奈何回去，忘却楚琦，尘土清一。”这些点点滴滴，就像被沾了浓墨的笔一笔挥下，抹得干干净净。

“琦琦……”这个不知念过多少遍的名字，最终还是随着一滴泪水，彻彻底底地消弭了。

“不…杨辰，杨辰！”楚琦猛然惊醒，刚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梦，就发现自己在剧烈地摇晃，连坐都坐不稳。杨辰紧紧揽着自己的肩膀，低声在自己耳边道，“别怕。”

“怎么了？”楚琦惊魂未定，眼前混乱不堪，所有乘客们都在尖叫、哭嚎，载客的飞机如今变成了游乐场的天马流星锤，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若不是有安全带的束缚，估计全飞机的乘客都如同锅里的豆子，上翻下跃。

“糟了。”杨辰拧眉，话音刚落，飞机便像断了线的风筝，往斜下方坠落，尖叫声瞬间拔到顶峰，千钧一发之际，俞辉光和杨辰开屏障护住每一个人，楚琦从舱门跳出去，直接在空中化作巨大的饕餮原形，飞到飞机下面，用身子顶着飞机减缓它下落的趋势，最终缓缓地将飞机托到半山腰上。

第一百零四章 埋伏

机舱内乱哄哄的，有的人反应过来得救了，却很茫然究竟是什么救了自己；有的人依然在哭泣、尖叫，严重者甚至吓昏了过去。

楚琦落在地上，化作人形，杨辰第一个从飞机上跳下来，快步走到楚琦身边，“没受伤吧？”

“当然没！”楚琦还挺得意的，“我可是救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过来。”杨辰突然神色一凛，一把将楚琦拉到身后，之间刚刚还安安静静的树林中，猛地跳出来无数只猴子，这些猴子长得个个膘肥体壮、凶神恶煞，身周还弥漫着黑色的雾气，疯了一般地冲向了楚琦二人。

关键时刻，十几张符纸被打过来，精准地落到猴子的头上，符纸碰触到的猴子的皮毛瞬间冒起黑烟，一股烧焦的味道窜到楚琦的鼻中，杨辰手中凝起一把光剑，一挥便砍杀了就近的几只猴子，俞辉光也跑过来，站在旁边，一边打一边喊道，“先回机舱！”

但是晚了，有个似乎是听到动静下飞机查看的男人一见此景，大叫一声飞奔回了机舱，砰地一声关上了机舱门，楚琦还听到他对里面的人道，“别开！外面的猴子跟疯了一样！”

楚琦：“……”这位仁兄你是无视了我们这几个大活人吗？

自己刚救了的人转头就因为危险把自己丢下，楚琦还挺心寒的，杨辰猛地扣住楚琦的手腕往后一撤，躲过了一只弥漫着黑气的箭，凌厉的目光射向树林深处，淡淡道，“不只是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