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豋成了遗腹子,娘俩在京中的日子不可谓不艰辛。
直至另一个庶子岁安王打到京城称帝,细数亲族罪状,发落了一批兄弟姐妹,唯独剩下一个年少的赵豋没有罪名可加。
孟朝暮便劝他收拢人心,赏罚分明,他便给了赵豋一个云襄王的封号,也没有封地,只将人养在京中做个闲散王爷。
后来孟家造反,赵豋因与孟家交好而受牵连,被皇帝赶出京城游历四方,说好听了是游历,说的难听点就是让他出去行乞。
去年赵豋悄悄来了一趟
君北,怕被皇帝得知,匆匆讨了点银钱就跑了,孟朝暮还是挺可怜这孩子的。
「哦……那他今年没再来?」
孟隽摇头:「好长时间没他的消息了,许是死在哪里也不一定。」
这样的乱世,死个皇亲国戚并不稀奇,活下来才稀奇。
孟朝暮略有些唏嘘:「不要告诉棠儿。」
十年前,打马京城的两大纨绔,一个是他孟棠,一个是他赵豋,两人还颇有些臭味相投因而互为知己。
十年后,却又物是人非,都不如意。
「父亲,那皇帝昏聩无道,天数将尽,您何必还在此执着一个《先帝遗册》?还让二弟如此为难。」
「你不必说了,」孟朝暮再次将他打断:「为父知道你在想什么,棠儿和你不一样,他不为难,他从一开始就与为父是一条心的!」
孟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的意思,我与您,不是一条心的?」
「你误会了,只在那一件事上他与我是一条心,但在别的事情上,你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啊!」
孟隽无奈苦笑:「当年,自父亲有了逆反之心,皇帝连带那一帮京中士族在内无一不将我孟家上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我在军中举步维艰,他们甚至让我去做那修暗渠的乌糟活儿!」
「唉,都过去了……」
孟朝暮亦叹了口气,那是风雨到来前的宁静,他那段时间和皇帝也不过是表面和气,内里却是剑拔弩张,警惕着对方的同时,还要做好将其一击致命的准备。
整个京城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保皇党,一派则是拥护他孟朝暮的新朝党,双方暗中过招无数,多少能人志士死于这样的对垒他已经记不清了。
「我妻因何而死?」孟隽喃喃说道:「她受命要往西北笼络舅家族亲,而被皇帝派人刺杀,我可从未怪过父亲……」
孟朝暮面带愧色:「为父对不住你们……」
「二弟的妻出身京城士族,皇帝本就警惕二弟借妻家势力笼络朝中门阀,削弱保皇党的根基,这才派人行刺,可二弟又是如何对父亲的?他眼里只有那儿女情长!他离开了这个家!欲与你断绝父子之情!与我断绝兄弟之情!父亲难道忘了不成?他这次回来,叫过你一声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