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内,宴席撤下,刘彻坐在上首,面前一杯蜜水,不意外有些撑到。
曹时和李当户意犹未尽,若是再有美食呈上,九成能举筷再战。韩嫣端起漆盏,饮一口蜜水,视线在赵嘉和魏悦之间来回移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要魏悦在旁,儿子总想亲近叔父,魏俭心头哇凉。宴后,见天子无其他吩咐,不想继续让自己心塞,主动起身告辞。
此举被刘彻看在眼里,喜魏氏家风,谓其俱是实干不谄媚之人,遂生提拔重用之意。
魏俭父子离开后,刘彻消化得差不多,抓紧回宫前的一段时间,提出这些时日以来,始终困扰他的问题。
对于经济问题,曹时一知半解,掌握的知识量还及不上在上郡创办畜场的李当户。在赵嘉开口之后,起初尚能跟上思路,随着问题不断延伸,逐渐开始云山雾罩,云里雾里。
刘彻一门心思丰实国库,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和诸侯王斗智斗勇,没少翻阅典籍,钻研经济策略。加上赵嘉所言诸事,早在上次奏对时就有提及,一番思索之后,顿生醍醐灌顶之感。
“陛下,当前稳为上。”
朝廷收回盐场铁矿,紧跟着要收回铸币权,从长远来看,绝对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其间涉及的利益面太广,稍有不慎就可能崩盘。
历史上,汉武朝经过六次币值改革,才使得五铢钱通行全国。
以目前情况来看,收回铸币权的意图固然好,想要一蹴而就,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如刘陵之辈,势必会借机挑拨生事,对强敌未灭的汉朝来说,绝非是件好事。
“陛下,财者,人之大欲。”
“盐场、铁矿、铸币,掌于私人数十载,利益之大,损害之甚,无可计量。其关乎国本,必当收回中央。”
“利字当头,鬼蜮、奸狡乃至搏命者无法断绝。唯行善法,方能灭除祸患。”
“君可有法?”刘彻正色道。
“臣以为,逐利者,何妨以利驱之?”赵嘉缓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