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游侠停止咳嗽,周决曹迈步走到他跟前,冰冷开口:“听你口音,即知你出身燕地。先秦之时,燕之士何等慷慨壮烈,外击强敌,犬戎匈奴亦惧。汝身为燕地之人,却无先烈之行。以武犯禁,刺杀边郡太守,可是蹿通匈奴,叛汉投胡?”
“鄙官,乃公杀魏贼是为义!”游侠大声道。
“义?”
周决曹冰冷地勾了一下嘴角,手持刀笔,沿游侠的颈侧下滑,在游侠的脸侧留下一道血痕,其后停在他的左眼前,只需往前轻轻一递,就能让他少去一只眼睛。
“魏太守镇守边陲十数年,固疆卫民,屠灭匈奴不知凡几。如太守遇刺,匈奴必举部相庆,大举挥师南下屠边。”周决曹语气平淡,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只有眸光益发冰冷,“你所谓的义,即是为匈奴铺路,送边民入水火?”
游侠无言反驳,干脆破罐子破摔,胡搅蛮缠,一味破口大骂。
很显然,在他看来,刺杀魏尚才能成全他的义。至于匈奴是否南下,边民是否会遭到屠戮,根本就未曾想过。如今被周决曹当面揭开,仍不愿意正视,固执于自己所谓的真理,哪怕是错的,依旧不肯回头。
“不可救药。”
周决曹后退半步,对狱吏道:“放下。”
横杆再次被拉下,狱吏刻意放慢速度,游侠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浸入水中,下意识憋了一口气,准备横杆再被拉起时,继续破口大骂。
然而,这一次的时间格外漫长,捆在腿上的绳子半点没有拽动的迹象。
游侠开始心慌,本能的开始挣扎。水灌入口鼻,呼吸变得困难,意识也随之模糊。他猛然间意识到,他还没活够,他还不想死!
什么侠义,什么恩义,全都没有他的命重要!
游侠拼命挣扎,身体犹如一条脱水的鱼,悬在半空,奋力扭动。随着他的动作,水花四溅,打湿了周决曹脚下的地面。
可惜,直到挣扎停止,绳索始终没有拉动。
目睹这一场景,余下的恶徒都是肝胆俱裂。看着死去的游侠被解下绳子,拖出刑房,终于有人支撑不住,疯狂地哭喊着:“我招!是代国相,代国相灌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