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余将士跟随这些乡民,抄没陈立纪所有家资,遣散其妻妾老幼,押陈立纪全城游街示众。冯云山得知后,也赶来,在城中空地召集乡民,亲自主持开批判大会。让曾受其欺压的乡民大声诉说陈立纪的种种欺男霸女、侵占良田的恶行,一时众人群情激愤,高呼处死陈立纪。
冯云山见效果达到,便命将士干净利落地将其斩首。又让黄玉昆将陈立纪家中抄没的钱财,取其中的一部分,分发给众苦主,引得城中穷苦百姓感激连连。
见乡邻百姓如此仇恨朝廷清兵和乡绅,被太平军小恩惠轻易收买,围观一旁的刘长佑不由惨然叹道:“朝纲法纪,皆坏于此类官兵和恶绅败类手中。”同时,他更加为大清朝廷感到担忧。
他原以为太平军只是一伙跟以往土匪造反没什么两样的流寇,烧杀掳掠只为钱财,未料这伙太平军竟然与其他反贼不同,居然懂得收买人心,尤其是贼酋冯云山,用心深沉,颇知政事,跟其他太平贼酋有很大不同。
冯云山和曾观澜很快便带刘长佑、江忠濬、江忠淑回云道殿。对于这三人,江忠淑年纪最轻,已有些降意,但冯云山最看重的是刘长佑。昨天发布檄文时,刘长佑见自己名字在檄文上时还欲寻死,但现在仿佛已经接受这个事实,甚至眼中不时闪出一丝期盼。
原因很简单。昨日刘长佑准备继续寻死时,冯云山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两句话:
“子默兄,堂堂大丈夫,一未侍奉尽孝家中老母,二未造福一方黎民百姓,三不能为我大汉光复出力,就此为满清胡妖异族枉死,空留金石老家慈母幼子,世间受难,何忍?”
“云山几日前已派人至金石老家,不日便可接汝家慈和妻小来道州相聚,盼子默兄知我苦心!”
当时的刘长佑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望着冯云山。
一方面,他对冯云山有些恐惧。调查他这么详尽,又派人去老家接他家眷,若他不归降,家眷必无幸免,他又是至孝之人。另一方面,冯云山如此一番动作,言语恳切,却也表明对他何等重视,竟让他有遇伯乐错觉,还有些许感动。
刘长佑心思忐忑,尽管多年修习的儒家理学提醒他,不可背弃朝廷纲常投奔贼匪,但心底深处却时时又有股声音在呐喊:你只是个小拔贡,未食朝廷半分俸禄。为了生你养你的家母,为了刘家香火传承,忍辱负重降了吧。何况,你也是汉人,何必非要给满清做奴才!
一时间,他满脑各种念头,思虑万千。
黄玉昆将剩余三百名未曾作甚大恶的清兵俘虏,和在女营关押、早前在全州境内俘虏的四百名清军,全部交与罗大纲,挑选愿归降者,编入后一军中,又增兵力六百多人。剩余一百余人未降,继续关押,每日少许稀饭,又无食盐,身体羸弱无力,苦不堪言,不几日,除病死几人外,余者竟纷纷投降,加入圣军队伍之中。
梁立泰、苏三娘、黄益芸、何见机等人在道州城外四乡立大旗招兵。有了《奉天讨胡檄布四方谕》等三篇檄文的传散,加上太平军女营及牌尾街头巷尾村寨圩集四处宣传,道州境内各处乡民和会党皆踊跃加入太平军队伍。
罗大纲、吴如孝两人原是天地会众,当下找到城中新加入太平军的名叫吴玉的会众,一问得知,道州附近出名的天地会头目名叫何贱苟,道州蒋居人,吴如孝率人赶至州城东南四十余里的蒋居何贱苟家中,却得知他昨日已离开家中,率几十人,前往州城前来投靠太平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