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滴浊泪顺着满是沟壑的脸上流下,太后喃喃道:“怎会到这个地步?怎会到这个地步……”

叶清用帕子为她拭去眼泪,温声道:“都是十四年前,皇伯父自己种下的苦果。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如今他也没了后,竟想到从外面招进一批孕妇来,随时准备剖取婴孩,以贵妃早产的名义,由皇后养在膝下,承嗣大统。相比起这不明不白的血统,九皇叔和表弟,岂不是更稳妥些?老祖宗,事已至此,不要难过了。您还有极出色的亲孙子在呢!”

太后闻言,面上也不知是什么神情,似哭似笑,道:“是啊,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当年是哀家出的去母留子之计,如今也报应到哀家的头上。亲孙子?这亲孙子,怕最恨的便是哀家啊……”

叶清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她强笑了声,宽慰道:“老祖宗放心,不会的,清臣极有诚孝之心。”

太后往日里被梳理的纹丝不乱的银发,此刻显得有些蓬乱,更加深了她面上的落寞和凄苦。

一时间,虽有千百言想问,可又忽然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她忽地想起二月前,崇康帝去铁网山行围,而她则去了龙首原武王府。

那时看着武王,奄奄一息几乎气绝,任她一次次的呼唤唤儿声,也没叫动武王分毫……

想来,武王必也知道了,当初留子去母之计出自她口,他在怨恨于她……

念及此,太后终究再难忍心里的酸楚痛苦,哭出声来。

她再没想到,她的命,会苦成这般……

……

入夜后的龙首原,悄无声息。

三千龙禁尉将此处包围隔离,然而对着一座衰败孤零零的王府,那些执掌龙禁尉的将校们却无人太在意。

因为众所周知,住在里面的人,已经快死了。

夜色降临,大军用过晚饭后,除却面对王府方向设下放哨守夜之人外,大军大都穿的单薄清凉躲在帐篷内入睡,以躲避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