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中,想要攻破皇城,却和一些早先被崇康帝暗中搜罗过去的武勋自相残杀的,又是一拨。
这一拨,甚至比铁网山死战中损失更惨重。
因为有些原本中立的武勋,因为家中被乱兵血洗,而暴怒起兵攻杀。
他们最后甚至都忘了为何去杀,要杀谁,只想拉着所有的乱兵下地狱,却没想到,他们早也成了乱兵。
这荒唐、血腥、无比残酷的现实,让李道林生不如死!
他不是心痛手中势力的锐减,而是心痛多年老弟兄们的惨死……
冤啊!!
郑国公屠尤知道老大哥的心思,叹息一声嗓音深沉的劝道:“大哥,别伤心了,这就是命,臣子之命,功臣之命……再者,这些年来,贞元勋臣们确实也不大像。不止宣国公那边,咱们这边好些人,也骄奢淫逸,当初在王爷麾下爱兵如子,可这些年几乎就没有不喝兵血的。他们忘了王爷的教训,为了搜刮银子和女人,连大哥你的话也渐渐不听了。若非如此,他们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大哥,此既为天意,也是他们自取之道。话又说回来,咱们这些老弟兄的命,原本就都是从沙场上捡回来的。若不是命好,早就死了多少年了,骨头也该化了。当年王爷麾下的金军、铁军若是不死,嘿,积功怕是封王也够了。”
李道林轻轻一叹,道:“孟坚,我也非看不透生死之人,子长死在我眼前的那一刻,我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只是……罢了,事已至此,多言无益。但是,我还是希望,尽量能给他们留下一条血脉。”
屠尤闻言,皱起眉头道:“大哥,这个时候……宫里那位虽然对外说是没事了,但你我都知道,旁处中了火器之伤,和心口中了火器之伤,完全是两回事。况且就算这会儿治好了,但留没留下后患也说不准。所以眼下这个时候,除了那些耍口舌功夫的文官,武勋和宗室谁敢上蹿下跳,都多半要必死无疑。大哥,这个时候咱们……”
李道林眼神深幽,呵呵一笑,笑声中却没有任何笑意,道:“孟坚,这个时候,该表态的才要表态。否则,暗藏怨望,想要等到何时才爆发啊?”
屠尤闻言身子一震,微微侧过头,眼眸复杂的看向李道林。
曾经,他这位老大哥从不会揣摩圣意。
不是不会,而是光风霁月,不愿去揣摩。
但现在……
堂上正陷入一震莫名的沉寂时,剩下唯一的一个二等云阳伯宋栋忽然问道:“国公爷,您当时同信国公说,带着咱们出海打天下,完成王爷遗志,还当真不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