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笑道:“你还让他?他整日里没安笼头的野马似的,还能怎样?好歹这几日他姨丈和舅舅都再三教训他,不许出门半步,就在家里厮混着。近来倒是和琏儿走的近些,唉,不省心的孽障。”
王夫人呵呵笑了笑,道:“他没再闹着回江南?”
薛姨妈抽了抽嘴角,道:“他少做那美梦!宝丫头说,琮哥儿看在姨丈和姨妈的面上,关照他一些,他就得了意了,在南边儿称王称霸,人家都奉承他,请他东道,他便快活的不得了,不似在京里有人管束着,自然还想再回去。可琮哥儿到底和我们隔着一层,这光哪里好沾?不过姐姐,说起来,你家那个琮哥儿真是个厉害的,听说在南边杀了那么些人……”
王夫人微微摇头,道:“不过仗着天子的威风罢,他小小人儿,又有几分能为?况且,造下那么多杀孽,日后怕是要损福祉。”
薛姨妈忙道:“可不是嘛!我就这样同蟠儿和宝丫头说,在京里有你亲姨妈在,咱们能在此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就是福气了。那边那种烈火烹油的气象,看似热闹,未必就是福气。”
王夫人笑道:“那他们姊妹怎么说?”
薛姨妈叹息一声,道:“蟠儿那孽障自然听不进去,不过倒也不妨事,左右他一人下不得江南。宝丫头倒是听进去了,她素来听话,如今每日和宝玉他们姊妹们顽笑说话,做做女红,读书写字,总算有个省心的。”
王夫人闻言笑了起来,道:“宝丫头素来都是个懂事听话的,我极喜欢她的性儿……”
薛姨妈闻言,正想夸几句宝玉“还礼”,忽见王夫人贴身大丫鬟彩霞从外面挑了门帘进来,面色有些焦急,便先停了下来。
王夫人微微皱眉问道:“出了何事?”
彩霞忙道:“太太,袭人打发了惠香来传话,说二爷在三姑娘处顽耍时,被平儿姑娘的小丫头给打了。”
王夫人眉头皱深了些,道:“这叫什么话?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打宝玉?莫不是在顽笑?”
她知道自己儿子的习性,并不大信。
彩霞犹疑了下,道:“太太,我看惠香说的不像是顽笑。她亲眼看到平儿身后那个丫头,只一下,就将二爷打的连椅子一起摔了出去起不来……”
“什么?!”
王夫人闻言唬了一跳,面色骤然发白,又听一旁薛姨妈道:“哎哟,莫不是那叫什么小五小七的丫头?我听宝丫头说,那是琮哥儿送给她们防身的丫头,都是出身江湖镖局的……”
王夫人闻言心里愈发紧张,忙追问道:“宝玉如何了?可有什么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