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永今年其实不到花甲之年,致仕前官居工部右侍郎,为二品大员。

致仕时头发还黑多于白,然而如今不到两年的光阴,曹永的头发就已经如银霜一般雪白。

读书人十年苦读,为的便是后半生数十年的官宦生活。

不管在位时何等清白之姿,可一旦失去权柄,也多半会失去精气神。

到了金陵后,曹永每日待在宋家的时间,比待在自己家的时间还长。

他视宋岩如师如父如友,可却没有想到,宋岩竟会瞒他这样大的事。

见他如此,宋岩好笑道:“谁让你近来愈发贪杯,常常醉酒?这等机密之事,但凡提前泄露出一言半语,让人得知后,清臣都必死无疑!你说说,我敢告诉你吗?老夫连老妻都未说过,却给你说了那十四字,你还不知足?”

曹永闻言,感觉言之有理,又哈哈乐了起来。

宋岩见之摇摇头,这多年好友,如今似已活成了老顽童。

只是……可惜这位老友子孙不肖,争名夺利,才让他有家不愿归……

曹永乐了一会儿,忽然又若有所思地问道:“松禅公,清臣让人带话给你,不止是为了安你的心吧?”

宋岩点点头,道:“当初我南归时,琮儿就请我和他师娘为他挑选出一批仆婢管事,另外,再寻些身家清白的落难孩童,教他们读书认字。上回他派人来,就是告诉我一声,他快要用人了。”

曹永闻言一怔,不解问道:“仆婢管事,落难孩童,清臣他这是……”

宋岩淡淡道:“琮儿在贾家的处境你也知道,没什么底蕴积累。如今单立一府,身边连个信得过的可用人都没有,如何能放心的下?他也只能托我和他师娘代他训出一批可用人手来。至于寻些清白孩子读书,也是一样的道理。只是我也不知,他是将这批人用在身边账房里,还是用在锦衣卫中。”

曹永倒吸了凉气,骇然道:“清臣这孩子,一年前就料到今日了?”

宋岩好笑道:“怎么可能?只是纵然料不到今日,处境也差不了多少。就算他没有接这个差事,这批人手一样能用的到。”

曹永点了点头,又笑道:“也不知他今日来不来瞧你这个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