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车的马嘶数声才急急停住,车里的人未下车,马上的人也未下马,就这么淋着雨两两对峙着。
终于,骑在马上的黑衣长刀的人开口了,他声中带笑,轻松自在地问:“这是司礼监的车驾吧?司礼监的公公,这大半夜里不在宫中待命,侍奉贵人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拉车的东方番子不动声色地摸到腰上的佩刀,却被车中的人轻咳一声制止了,车中的人不疾不徐地隔着帘幕回他道:“奉命查勘敌情而已,倒是陆指挥使此时不在萧巡殿下身边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到城门作甚?我记得锦衣卫是亲军,这时候该在宫里戍卫吧?”
陆铮鸣笑了,可他两眼里并无笑意,人如出了一寸鞘的刀,已有寒气外露:“我道是谁,原是余掌印。余掌印可是宫里的大拿,陛下一刻都少不得您,您怎生屈尊纡贵,亲自来了?”
余涟不慌不慢道:“眼看国破家亡即在眼前,我自要亲眼替陛下看着这些狼子野心的畜生才是。”
陆铮鸣被骂得眉头都没皱,他两眼紧盯着马车:“哦?是吗?我看能劳得余掌印亲自出马,这车里想必是不得了的大人物。我奉命而来,勘查京中可疑人物,以防有人私通外敌,请余掌印海涵,下车一验?”
“放肆!”拉扯的番子怒喝道。
“罢了,”余涟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
天边响起了雷声,轰轰的让人浮起很不好的联想。
余涟披着蓑衣,搭着番子的手下了马车。
陆铮鸣用刀鞘挑起帘子仔细看了看马车,发现车中并无他人之后,脸上既未见喜也未见怒,仿佛早有此料一般,他转过头对余涟淡淡道:“劳烦余掌印了。
“无妨。”余涟讥诮地挑起唇角,“谁让你们锦衣卫现在是萧王殿下跟前的红人呢。”
陆铮鸣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余涟略显耷拉的眼睛看着他:“咱家倒想知道,陆指挥使想在我车中找到谁呢?”
陆铮鸣脸上笑意褪去几分:“余掌印何必明知故问,一年前你们将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藏了起来,如今反倒问我找谁?”
余涟哼笑了一声,反问道:“他若不走,难道留在今时今日被你和你的主子拿捏在掌中?我知道你和他曾经的情谊,或许有过或许也是真的,但这点情谊在陆指挥使您的荣华富贵面前就是过眼云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