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热络的氛围陡然间凝固了一刹,和四还没转身便见众人乌泱泱的连忙跪下去行礼。
和四耳朵动了一动,靖王?
再转身时他脸上已是春风拂面的温煦笑容,也低头躬身请了个安,随即直起腰身笑道:“这宫门才开,王爷就来了,倒是赶了个大早。您这是……给庄太妃娘娘去请安吗?”
靖亲王便是和宁王一样不省心的几个亲王之一,宁王“遇刺”半道回老家了,剩下这几个王爷里头单这一个就不好对付。
与在行伍里摸爬打滚长大的冷硬派宁王不同,这位靖王爷坐镇偏京,独享金陵那块举国都难得一片的好风水,又是宣宗皇帝最疼爱的老幺。要不是司天监的纳音向先帝爷保证再三,金陵的龙脉已断,可能先帝爷早八百年就动了削藩的念头,第一个就拿靖王开刀。
和四其实和他不太熟,在他没兼任司礼监掌印和东厂提督之前,只随着他干爹偶尔见过这位亲王几次,连话都没说过半句。
眼下,靖亲王这口吻倒是两人十分相熟一般。
和四虽未与他打过交道,但是从他干爹那听说过此人八面玲玲,长袖善舞,是只笑面虎。
靖王虽是先帝的兄弟,但年岁却是不大,看上去竟比和四年长不了多少。萧家人样貌生得都不赖,金陵风水又养人,把这位王爷养得儒雅清隽,一身风度宛如魏晋名士,他笑得比和四还亲和近人:“倒是让和掌印笑话了,这一年到头没有几日能尽尽孝心,侍奉高堂左右。既是年节,理当早些前去请安问好。”
戏台子搭上了,和四也顺理成章地拾阶而上,毫不做作地吹捧道:“王爷虔孝,是太妃娘娘的福气。”
靖亲王丝毫没有像其他亲王一样,对和四的身份有什么芥蒂,自然而然地与他并肩而行,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着蟒袍玉带的和四:“要说福气,我等常不在京中,那还是得谢和掌印平日里的照拂。我听说自和掌印上任之后,宽和待下,赏罚分明,宫中乃至京中氛围比之往年宽泛不少。本王今日见了,的确如此。”
商业互吹是吧,他会!和四十分上道地自谦了一番“不敢不敢,都是本分”。
靖亲王望着他乌发红唇的脸,忽地轻声笑了一笑:“和掌印果然名不虚传。”
和四:“?”
靖亲王站定脚步,面朝着寿春宫的方向,微笑道:“掌印是要去干清宫吧,那便过些时候再见了。”
和四心道,老子才不想见你们这群吃饱了撑着的乌龟王八蛋们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云王背后捣鼓的人中有你的份,你们等着,等我逮到你们小辫子,一个都跑不了!
他也面带微笑,退了半步抬臂示意道:“那王爷先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