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点头哈腰:“明白明白!督主吩咐的奴才一定办的妥妥的。”
打点了这些琐事,和四又看了一眼正殿黑窟窿似的窗户眼,和以前来玉蟾宫时不一样,这次来时听了庆娘娘的这些话他心里头总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踏实。
奇了怪了,难道自个儿最近忙得也快疯了?
他捧着暖兜一声不吭地跨出玉蟾宫大门,也没叫步辇,就沿着永巷慢慢走。
永巷里头常年不见天日,幽寂森冷,尤其是这个季节,过巷的风呼呼乱窜,铁片似的刮在人脸上,疼得眼睛都睁不开。
和四恍神走了两步,双肩忽然被人一按,他条件反射地反手向后一抓,就被那人灵活一躲再一按,登时再挣脱不得。
那只手刚一按住他,和四就反应过来身后这胆大妄为的人是谁了,他磨着牙根阴测测地说:“姓陆的你活腻了?”
临时激变,和四脑子一热顾不上什么仪态不仪态,端方不端方地直接一脚朝着斜后方踹了过去。
这次陆铮鸣没再耍花样,实实在在地受了他一脚,嘶地倒抽了口冷气,压低了声音笑道:“督主,这回就叫上我姓陆的了?刚才不亲亲热热地叫我一声好儿子吗?”
和四挣了两下没挣开,任由他那只脏爪子握着自己的手,皮笑肉不笑道:“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上赶着做人家儿子的。”
陆铮鸣的注意力都在被自己按住的那只手上,那只手没有他那张脸来得鲜丽光亮,虎口指头都长着薄茧,也许以前还更厚些,总归不是富贵人家养大的孩子。
他摸着摸着,就往指缝里扣进去了,这手指倒是不似乡野走卒的粗短,指骨纤长骨节均匀,倒是舞文弄墨的一双好手。
陆铮鸣想起初见这个人时的样子,支手撑着下巴歪在书案上兀自发呆,像是浑然没发觉周围各色眼光
眉目浸着浅淡的日光,指尖闲散转着一支小羊毫,精致得像画中人。
可当他着急忙慌地跳起来冲去时,那股子富贵闲人的贵气一瞬间又没了,风风火火地和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似的,浑身透着股机灵劲儿。
陆铮鸣当时就觉得,这人怪有意思的,像是乡野里头的混小子,也像王府深院里头的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