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认般的看了看屏幕,他这里的信号没有问题,但是对面确实没有传来任何信息。

伊地知:?

是打错了还是没信号准备重拨?

他想了想,害怕拨回去两边撞到一起同时占线,只好拿着手机在路灯下等。

五条悟按下屏幕上的挂断键,甩了甩手上的血沫。

他站在深黑色的桌子旁,一只手把高层的头按在桌上,另一只手把手机丢到地毯上,垂着眼睛,就这么看着男人不断挣扎,血流如注。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男人睁大了眼睛,想要尽力在这个姿势上中通过声音和神情找出一丝曾经身处高位的威严来,“五条悟你现在是咒术界的处刑……”

五条悟不耐烦地把他重新往上提了提,腹部的伤口被桌子的棱角挤压,依稀翻出一片柔软的血肉。

“我知道,”他没带眼罩,就这样任由六眼明晃晃的展示在外面,剔透的瞳孔边上是细细密密的红色血丝,“名单。”

他很清醒的知道他在干什么。

伴随着男人剧烈颤抖的呼吸,血流如注的伤口,和头顶上明晃晃的灯光,五条悟咽喉绵密的刺痛稍微下去了一点,让他勉强能说出一点话来:“做出决策的高层名单。”

桌子的棱角正好压在他的伤口上,高层深呼吸几下,挣扎着说不出话来。

他后背发麻,痛感随着腹部的伤口一寸一寸蔓延到全身,洇出一片猩红色的血迹。要是五条悟这时候不拉着他,他马上就能瘫倒在地毯上。

他完整的一句话被这片痛意分割的支离破碎,只有断断续续的气音:“你这样……五条家……”

五条悟敢直接对高层动手,只想要让五条家在整个咒术界成为众矢之的吗?

还没等他这句话说完,尖锐的桌角骤然撞进他的伤口,直直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我不介意杀了所有高层,”六眼使用过度,他没带眼罩。五条悟干脆闭着眼睛,眉目上沾了一点刺目的红,“不如先从你开始。”

他平时祓除咒灵居多,六眼的视野中大部分情况下是一片咒力残秽的蓝。

少有的,现在他的视野中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红色。

红色的雾气从男人的身上散发,顺着他颤抖的节奏在整个房间中蔓延游走,赤色的烟雾充盈他整个视野。

他就像是一条濒死的鱼一样侧翻在桌子上,胸膛剧烈的起伏呼吸,嗓子里断断续续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声音,细细碎碎的,说一会停一会,听不清是在说什么。

五条悟辨认了半天,才发现他是在往外报名字。

一个个熟悉的不熟悉的高层名字都从他嘴里断断续续的被吐出来,越到后面越快,像是洪水开闸一样飞快往外倾泻。

可笑的是,其中居然还掺杂了几个五条家的名字。

他每说出一个名字,五条悟的脸色就更平静一分,到最后,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异常了。

一百多号人。

处于核心圈层的,十几人,处于外围的,推波助澜的,从中获利的,九十多人。

被他按在桌上的高层边说边抬头想要看五条悟的脸色,五条悟的脸色越来越平静,他则抖的越来越厉害,到最后干脆口不择言,甚至已经开始漫无目的拉毫无关系的人下水。

再问下去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五条悟朝着新宿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赶时间。

高层捂着腹部缓缓倒地,像是要撑着坐起来,但又找不到支撑点,只好宛如一只烧红了的虾子一样半弯着身躯侧躺在地毯上,和浓稠至刺鼻的铁锈味融为一体。

男人贴着地毯上尚有温度的血液,劫后余生般地粗重的呼吸了好几下,胡乱的想要找到什么东西捂住伤口。

血液从他身上四散开来,在六眼的视野中荒谬而具象的形成了一片挥之不去的浓稠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