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滚滚,都军主策马领命而去。
“至于他——”
绯红看向魏殊恩,“从现在起,剥夺宗政慈的一切军令,押他去绛台拜堂!”她迎上魏殊恩冰冷的目光,还肆无忌惮扫视着他的周身,短促笑了一声,像个强抢良家妇男的漂亮坏胚,“新郎也不必洗,这样腥得正好,换上吉服就行!”
她的吩咐,众人不敢怠慢,连忙奉上早已准备好的红服。
这还是鬼面将军亲自督促的含章宗族婚服,便见一片夺目的绛红之间,吉祥海云簇拥着精巧织金的柿蒂花,象征着清平吉祥,万事繁盛。
魏殊恩挣扎着不肯穿戴,他虽然还未恢复记忆,但也知道面前这个是断他国祚的罪魁祸首,王土沦丧敌手,他却还要跟仇人拜堂成亲,何其可笑!
“你确定要我亲手给你穿上么?”
她的声音平和,却有一丝毛骨悚然的寒意,“我倒是更喜欢替人穿丧衣呢。”
魏殊恩死死盯着她,忽然松口,“好!我穿!”
于是最为荒谬的一幕出现了。
新旧王朝交替之际,迎来的第一场盛事却是喜丧同宴。
深夜,唢呐声起,长生牌位在前,骏马驮着一具具漆黑灵枢,缓缓入了帝京,分明是君王的嫁娶喜事,周围却无一丝笑声。街道焦黑一片,还残留着烧灼的火星,偶尔碰到一两只雪白纸蝴蝶,噗嗤一声,纸蝴蝶骨肉灼红,魂飞魄散,只留下短薄的灰白飞灰。
灵棺两侧,是披麻戴孝、如丧考妣的前朝臣子。
他们有的是主动投降,也有的是逃到半路被捉了回去,更多的是慑于新君的手段,权衡利弊之后,害怕自己没有观礼,给暴君发作屠城的由头,于是畏畏缩缩,从暗处逃到了光亮处,顺从加入了这一场喜丧队伍中。
纸钱纷纷扬扬,天地染成雪白,他们手脚冰冷,如坠寒窖,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前路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