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瘫坐在儿子身边的中年妇人已无平时的华贵从容,发丝凌乱且演布血红,所有压在心底的阴暗心思已然关不住,尽数出笼。

黎墨夕缓缓说道:“可我不是妳,弑亲这种事我做不出来,但不该是你们的东西,我也不会白白让你们拿走。”

阳光映照在跌坐的二人脸上,几乎让人睁不开眸,黎秋冥失血渐多,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又听见黎墨夕一字一句道:“今日,我与金陵黎家便是一刀两断,从此当作生人,只不过我并非圣人,并无任何以德报怨的心思,事实不过是你打我一掌,我还你一拳罢了,可我仍感谢最初黎叔叔的慈爱,愿将我接回金陵抚养,眼下我虽拿不回我的东西,可也不会留在你身上。”

黎秋冥剧痛之中,听闻此番言论即露出满脸骇然。

黎夫人尖声喊道:“你要做什么!倘若你再对秋冥做出什么,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黎叔叔!”

黎墨夕道:“我没说要自己动手,就如妳所言,若我动手便是对叔叔过意不去。”

他淡淡抛下这席话后,便转身走向桌边之人。

只抬眸望了肖无灼一眼,对方便立即明白他心底所想。

深色的人影将目光移至地上母子俩,唰的一声,落悬出鞘,透黑发亮的剑体在日光下竟显得诡谲难当,他一步步踏进二人。

黎夫人已是惊骇的说不出话,可仍是颤抖的张开手臂要将儿子挡住,肖无灼往她瞥一下,须臾间便闪身至黎秋冥另一侧,快捷的程度让地上二人连眨眼都来不及。

接着院中便响起黎秋冥长啸般的痛喊声。

肖无灼望着对方巨痛至瞪凸眼珠的神情,英挺的面上表情没动半分,反而直接将剑柄用力推进,几近要刺穿身躯,而后便俐落将剑尖抽出,鲜血立即随着捅出的血洞狂喷而出,刹那便沾湿黎秋冥整件衣襟。

黎夫人已是惊骇的泪流满面,自己什么反应都还没做出,对方已快速的将儿子弄至伤残,她的衣袍也沾到黎秋冥的鲜血,汩汩流出的鲜红将她二人所在之处慢慢染成一整摊血色水洼。

黎墨夕从头至尾皆背对三人,他站在石桌边,望向庭院里看了十几年的某颗矮树,他曾在这树下与黎秋冥玩躲迷藏,曾在这庭院里与对方一同踢毽子,如今很多东西他已是不在乎,所有的他不想带走的回忆就让他留在这里。

在他垂下眼睑之际,身后传来的痛喊声已逐渐转小,似乎人已疼的昏迷过去。

黎墨夕仍是头也没回,用平静的声音说道:“刺穿金丹并不殃及性命,只是回到从前那般,无法聚灵,就当作我与金陵黎家结清了。 ”

待话落之后,肖无灼已走回他身侧,一边胳膊搭在他腰后,用眼神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