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墨夕眼角瞥见她不顾一切的持剑冲来,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亲如生母的姨母终有一日会对自己兵刃相向,他本已跪倒在地,在对方猛地刺下之时深吸一口气,撑起身往旁闪去,可动作间因身体早已负荷不了,才刚一动几乎又要倒下,他捂着腹部,闪身避过第二剑,身子离崖边只剩不到两尺,当他脚下一转,往后一跃要避开第三剑时,忽地脚下一空,身体向后倾倒,他双眸颤动,却无法支撑住后仰的身子,径自往崖下坠去。
…
一刻钟之前。
肖无灼方才以递影符传至这座山时,落下之处周围静无声响。
前后两张递影符的目的地虽相同,可每次递影的结果皆会有落差,即便是递影至范围不大的一般百姓家中厅堂,也有可能是一人现影在厅前,一人现影在厅后的落差,何况是这偌大的山区。
于是他直接掌注灵力往前挥去,灵气飘出后,他便跟着那缕气息的方向飞步而去,越过树林时,他便已听到些微声响,当快步出了林间,见到的便是黎墨夕身子后仰,准备往崖下坠去一幕。
肖无灼顿时双眸剧裂,须臾间即飞身而起,身影闪过之速,连黎秋冥与黎夫人都未能看清楚,几乎是在黎墨夕落下崖的那刻,他便跟着往下跃。
黎墨夕感觉身体开始失重下坠,眼眸却已是无力的半阖,没想到却于倾刻间被人拽住手腕,接着让一股扎实的力道拥入怀里,他眼都不用抬就知道是谁,苍白的手指紧紧抓住对方胸前衣襟。
肖无灼用握着两剑的那手抱住他,另一空手拔出落悬,往石壁上插,他力道极大,落悬剑体瞬间入壁好几吋,两人顿时停住下坠,可那石壁被剑插入后便有些松动,片刻不道便裂成数块掉落,二人身躯又往下坠,肖无灼立即再往旁侧石壁插入,不到须臾壁面又裂开,他眼见已快到崖底,再一次插入当石壁粉碎掉落时,他便借力重重往壁上一踩,抱着离墨夕往下头已余不到百呎的树顶跃去,直接落至那浓密大树的粗干上,一踏做为缓冲,可因两人的重量加下坠速度,那树干竟是应声而断,肖无灼便借力使力往下一跃,俩人瞬息间便到达崖底。
待他双脚一落至地面,便立即查看怀中人的状况,发现对方早已昏迷过去,唇角皆是血迹,身上衣服也已被冷汗沾湿,现下摸起来是浑身冰凉,他不知方才落崖前发生了什么事,可距离他俩前后递影再加上找人的时间,还不过半个时辰,居然就弄成这样子!
他抬手将黎墨夕嘴角的血迹抹去,忽地发现黎墨夕身上灵力流转变弱许多,且手背上有一道新伤,还朝外淌着血,肖无灼眸中瞬间布满厉气,心中已大概知道发生何事。
这处悬崖底下是一整片的杂草群生,可长的不高,几乎是贴着地面生长,浓密的树群紧挨着,绿荫如盖,挡去天空阳光,此时天色还算亮,今日黎墨夕进入黎家时为中午,眼下太阳还未全落,肖无灼抬头往上看去,陡直的壁崖直冲升天,虽他两人下坠至底部才花不到一瞬,可实际已离上头不知几百尺,他快速打量那整片山壁,发现毫无地方可踩踏跃上,于是便思量着另找出路,定有办法能出去。
肖无灼将黎墨夕抱至树荫下,将他身上被汗浸湿的衣服全脱去,接着脱下自己外袍替对方穿上。
他望着那苍白脸颊,想到自己外袍两次穿在黎墨夕身上,都是因对方重伤而不得不替换脏污的衣物,他眼眸便沉下,脸色宛若冰霜。
肖无灼随意将对方汗湿的衣袍放至一边,突地有个东西从里头掉出,捡起一看,发现是只小石虎,另一只现在正安安稳稳的待在百仙峰落院中,他仔细的看着掌中物,眼神这才逐渐缓和,寒冽的脸色也稍微松下,忽地又瞧见黎墨夕衣衫间有抹红色的东西,微微露出一角,他便直接将其抽出。
那是一张方形红纸,上头有个「霜」字,是自己年少时写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