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厚聪没想到赫金童竟然会拿自己和北燕皇帝比武艺,不禁有些错愕。这要是放在南边,别说皇帝,就连那些牧守一方的县令或是太守,都耻于谈武,更不要说和一个臣子较量武艺高低了。所以,他再一次确认北燕确实是武者的天堂,却也少不得附和了两句。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赫金童竟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唏嘘不已地说:“只可惜现在能陪皇上练几招的,也就是身边这几个人。从前晋王殿下倒是愿意做个对手,可这些年他越来越疯,皇上再召他入宫比武,他却是死都不肯了。皇上连个对手都没有,高处不胜寒啊!”
别说萧敬先,如果皇帝找他去比武,他也一定会诚惶诚恐推辞。打赢当然绝对不行,可要怎么输也同样太考验人了。最重要的是,万一失手,那可怎么办?
就在徐厚聪暗自发愁这话题实在是太危险,绞尽脑汁想要换个别的话题时,他就只见自己在探过赫金童口气后,调进禁军当随身亲卫的心腹弟子赵青匆匆过来,一贯沉稳谨慎的人竟是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他意识到一定是出事了,连忙快步迎了上去。
“师父……”赵青甚至忘了徐厚聪反复嘱咐,在宫里这种地方一定不能把私底下的称呼拿出来,冲到徐厚聪面前就低声说道,“家里出事了!庆丰年悍然出手,掳走了小师弟!”
纵使平日里再能喜怒不形于色,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徐厚聪还是遽然色变。他妻子亡故,只有一双儿女,其中长女嫁的便是一个他很看好的心腹弟子,而唯一的幼子因为只有十二岁,他虽悉心栽培,可因为资质的关系,比几个统领的师兄弟还要差些。
可那终究是他这个鳏夫的独子!
“混账……该死……家里留了这么多人,怎会让庆丰年得手的?”
虽说自己如今随侍师父,并不负责那座新赐下的将军府防务,可赵青还是惭愧地低下了头。他和几个徐厚聪最看重的师兄弟无一例外,都是徐厚聪收养的孤儿,故而什么家国大义都比不上师父的养育之恩。所以这会儿,他忍不住替几个师兄感到内疚。
他只能讷讷说:“二师兄说,庆丰年有人接应,而且追上去的时候,被几辆粮车堵住了,那几个苦力被抓之后,只说收了钱,却什么都不知道……”
意识到那是蓄意针对自己的行动,徐厚聪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赫金童,权衡再三,最终朝人走了过去。他之前早就已经认识到,赫金童是个武艺精熟的高手,哪怕赵青压低声音,刚刚的话恐怕也瞒不过对方,此时大步上前后索性就深深一躬身。
“赫五爷,我恐怕要出宫一趟。”
“你家里这件事实在是蹊跷。”赫金童眉头拧成了一个结,有些狐疑地说,“就算是皇上走了,那些化整为零溜走的南朝使团的人有心捣乱,可费尽心思在大庭广众之下掳走你的儿子,他们是希望换取什么条件?你是禁军左将军,又不管城防营!”
唯一的儿子如今在人手里,徐厚聪当然也想过此节,甚至还猜测对方是否要借此围逼他做一些不利于北燕的事。
此时此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我既然已经离开南吴,又受陛下大恩,自当效忠大燕。若是有人用儿子要挟我,我日后便是杀人盈野,也会为他报仇!”
“嗯,徐将军你这份心我知道,不过你也不必太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