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这才亲自掀开车帘,尽量镇定地弯腰下车。见其他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稍稍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皮威严地扫了众人一眼:“那就出发,去霸州城!”
刘静玄的亲兵们之前还担心太子殿下是否能独立骑马,是否能策马疾驰,可等到他们略显担心地看着小胖子独立踩了马镫跃上马背,看着他非常娴熟地一抖缰绳,从最初的纵马小跑,到之后的紧随众人一块疾驰,却也稳稳当当,像模像样,最终一个一个都放下心来。
而在这滚滚马蹄声中,紧随小胖子的萧敬先却突然笑道:“闻名不如见面,就算别人从前怎么抹黑,可见了真人后,某些传言就不攻自破了。”
“我没听清,你刚刚说什么?”小胖子那耳力自然是听不清萧敬先这极其低微的声音,只能大声嚷嚷询问。然而,他却只见萧敬先置之一笑,竟是没有再说的意思。虽说满腹狐疑,可此时赶路要紧,他也只能暗暗打算回头再追问。
然而,在他前后左右的越千秋等人却无不耳聪目明,萧敬先这话他们听得清清楚楚。庆丰年和小猴子无不暗自认同,毕竟,无论是之前在武英馆与人相处,还是这次护着人一路来到霸州,他们全都觉得这位太子殿下虽说并非十全十美,但人还是挺通情达理的。
至于越千秋和周霁月,他们一个是花费了这么多年潜移默化,这才勉强把小胖子给改造得像点样了;一个本来就希望这位太子能够建立起相应的权威,不要再重蹈从前那些年皇帝被大臣压制,他们这些武者被诬陷被算计的覆辙;此刻听到萧敬先这话,他们不由相视而笑。
而四周围的军士自有耳力灵敏的人,萧敬先的话也有人大致听到了,一时间少不得暗自思量。如果说金陵城里但凡出事就是北燕秋狩司背黑锅,这已经成了不少官民百姓背地里谈论的笑话,那么在霸州城,但凡有事就归咎于北燕,这已经成了一种政治正确。
此时此刻,也不知道多少人在心里愤愤想道,咱们大吴的太子多仁厚的一个人,竟然被你们秋狩司抹黑诋毁成这个样子!那位嘉王在西北都没什么成就,还和朝廷某些贪腐的官儿来往甚密,怎么比得上当今皇帝名正言顺的血脉?
即便小胖子再擅长察言观色,可这一路疾驰赶往霸州,虽说座下健马训练有素,可之前那段早出晚归赶路,还险些从马背上掉下来的经历,实在是他的心理阴影,所以全神贯注在控缰驭马的他压根没注意,四周围那些将士对自己的目光不知不觉已然和最初不同。
而越千秋冲着周霁月打了个眼色之后,就有意策马靠近了之前出面和他们交涉的那个年轻军官。他马术既精,武艺也不错,所以哪怕眼下的坐骑不是白雪公主,他仍然只凭双腿就能娴熟控马,此时自然有余裕和对方闲话。
一问之下得知人是多年前被身在北燕的刘静玄收留的孤儿,刘静玄亲自给人起了名字叫刘零,后来又随着刘静玄从北燕杀回来,他就有意问道:“你跟着刘将军回来,没人笑话你背弃故国吗?”
“什么故国,我爹娘都没有了,一个人流浪街头等死的时候,哪个北燕人怜悯过我?”刘零哂然一笑,面上流露出几分戾色,“更何况,我到底是北燕人,还是被掳过去的吴人之后,谁也说不好,自然不会拘泥于什么燕人吴人。我只知道,若无将军,我已经死了。”
“你真是看得开,要是世人都像你这样,那就好了。”哪怕马蹄声震耳,但这一点都不影响越千秋和旁边这位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年轻军官交流,“那你的武艺全都是刘将军教的?那你是他的徒弟,还是义子?”
刘零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越千秋那热情的视线,低下头的同时,就连声音也低沉了下来:“将军是我最敬仰的人,能够追随他已经是我三生有幸,怎么还敢有其他的奢求?”
“只是不敢,还是不想?如果你真的想拜他当师父,又或者认他当义父,我就不信他会拒绝!”
越千秋却好似打破沙锅问到底似的不依不饶:“如果你只是不敢,那我去对他说!忘了告诉你,我现在可是玄刀堂掌门,见到良才美质就收进来,那是身为掌门的职责。只要你拜在刘将军门下,那你今后就是我师弟,我们就是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