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帮忙救的,就是和现在这宅子的少主人刘方圆情同兄弟的戴展宁。他也是我师弟。这次他和刘方圆跟着我师父出去办事,路上却遭遇了疯狂劫杀,戴展宁带人断后,这才让刘方圆赶了回来报信。而劫杀他们的人,你认识。”
萧京京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越千秋,直到确信他并没有和自己开玩笑,她不由得死死揪紧了身下的被子。母亲乃是北燕霍山郡主,她还是不久之前才从小猴子口中知道的,而这一点也是她此番差点儿相信母亲抛她而去的理由之一。
她从来都只当自己是吴人,对北燕的态度和普通大吴官民百姓没什么两样。而现在越千秋口中那个戴展宁,乃是忠臣良将之子,劫杀他和刘方圆的人她还认识,那么只可能是一个答案——劫杀他们的是红月宫的人!
极度的挣扎之下,她几乎把嘴唇咬出血印子来,老半晌才艰难地迸出了两个字:“是谁?”
就算知道是谁又有什么用?她这个少宫主如今说话还有人听吗?
“是刘国锋。”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越千秋留心着萧京京脸色的变化,见她流露出非常诧异的表情,他就耸了耸肩道,“我听小猴子说过,他如今是红月宫的人。我只想问问,你知道他从前是什么身份,做过什么事情吗?”
萧京京登时再次沉默了。从前她觉得那种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担心的日子很美好,可如今一切都天翻地覆之后,她却觉得那个天真不谙世事的自己实在太可悲。
母亲的真实身份她不知道,红月宫是做什么的她也不知道,至于刘国锋这样娘亲带回来的得力干将曾经是什么背景,做过些什么,她还是不知道!
越千秋只看萧京京那样子就知道她必定一无所知,当下就讲了讲去年末开始,诸多门派齐集金陵重修武品录,此后因为神弓门叛逃而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当他提到刘国锋一手打造群英会这一激进青年的小团体,而后又把甄容挑唆了顶在前面,自己躲在后头,出事就跑,又说起其利用甄容那刺青,一步步诱导其入彀的往事,萧京京更是脸色完全变了。
“这不可能!刘大哥他怎么会……”
“嗯,我一个人说他坏话,你不信很正常。这样吧,这刘府的真主人回来了,你再住在这不太相宜,我把你还有那四个还算一心向着你的剑手一块挪到武英馆去,你自己去问问他们刘国锋是个怎样的人好了。反正回头去救戴展宁的时候,我也要去请他们帮忙的!”
见越千秋如此坦坦荡荡,萧京京那心头最后一丝侥幸也无影无踪。她用尖锐的手指甲狠狠刺着掌心,仿佛恨不得扎出血扎出洞来,用那疼痛来缓解心头那难以名状的后悔。直到越千秋站起身的时候,她才一下子从恍惚之中惊觉过来。
“好,这件事我答应你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但是,我会亲眼去看看,刘国锋是不是你说得这种自私自利,薄情寡义的人!”
“那好,我就先替阿宁谢谢你。”越千秋只觉得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下,笑嘻嘻地说,“不过我扯的那个弥天大谎,你可千万别穿帮。我会和两个御医说说,在你的脖子上缠一圈纱布,至于失血过多的脸色嘛……你现在脸色不好,别人暂时发现不了端倪。你这说话的声音也得变化一下,毕竟我说的是你刺喉不是割喉……”
见萧京京明显露出了又羞又怒的表情,越千秋敏捷地往后窜了一步,躲开了她随手丢过来的那只痒痒挠,随即打哈哈道:“总之,最早今日,最迟明日,我就会把你挪到武英馆去。宋师妹的医术你是知道的,有她在,就不用两个御医帮忙遮掩了。天色不早了,我先走啦!”
眼看越千秋脚底抹油,飞也似地溜出了屋子,想到往日自己根本分不清楚那些真正爱护自己的人,以及因为娘亲方才阿谀奉承自己的人,萧京京不禁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突然觉得这明明烧着地龙,非常温暖的屋子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