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自咒骂了几句那两名不懂规矩的小宫女后,高力回头瞧了一眼依旧枕着双手躺在巨石上的那位太子殿下,几次欲言又止。
因为眼下,只是临近二月底的初春,虽然天气已徐徐转暖,但似这位太子这般,躺在冰冷的巨石上,那也是很容易沾染寒气的。
但是回想起方才这位太子殿下那句“我在这里呆会、莫打搅我”的叮嘱,高力此刻也不敢开口。
毕竟高力已逐渐了解,这位太子殿下虽然乍一看好似是蛮好说话的样子,但实际上,这位太子殿下却是一个相当我行我素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基于这位太子殿下已躺在这块巨石上看了好一会的天空,高力亦是感到有些惊疑,因为他隐隐猜到,这位此刻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太子殿下,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重大的问题。
高力还真猜中了,此时此刻的赵弘润,确实正在思考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即对以庆王赵信为首的“叛乱之臣”的处置——既然他这位新太子上位了,那么,这件事就不能再拖了。
在魏国,朝廷的律法是无法治罪于姬赵氏子弟的,但宗府的宗法可以。
祖法明确规定,但凡姬赵氏子孙涉及谋国叛乱,不赦。
所谓成王败寇,倘若庆王赵弘信像他们父皇魏天子赵元偲当年那样,成功夺权上位,那当然是屁事没有,但很可惜,庆王赵弘信失败了,既然失败,那就要受到严厉的处置。
按照祖法,庆王赵弘信这次重则处死,最轻,那也是“削爵”、“圈禁”的命运。
“削爵”,顾名思义即是剥夺“庆王”的王位,使其从王族变成平民,这个处罚还包括“剥夺皇子身份”、“在宗谱中抹去名字”、“没收封邑、皇俸”等一连串的惩罚,甚至于到最严厉的地步,连“姬赵”这个姓氏都要剥夺——从此以后,赵弘信这一支,将无法再自称姬赵氏子弟。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比处死更苛刻。
而圈禁,则又一项比处死还要残酷的刑法,通俗地说,就是叫人犯在指定的一个小区域内生活,这个小区域,宽则是一座府邸,但倘若严格,恐怕就只有一间屋子——让一个人,一辈子就呆在一间屋子里不允许外出,且一天十二个时辰受到关押士卒的监视,时时刻刻都生活在监视人员的眼皮底下,这是何等残酷的刑法!
或许庆王弘信会觉得:与其如此,还不如死了痛快。
“……横竖赵五都只有死路一条么。”
躺在巨石上,赵弘润不禁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