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僵住了身体,他听出来了声音的主人是谁,却也正因为如此才会紧张,不想这个少年走路悄无声息,让他连个打草稿的时间都没有。
已经挣扎无望的他,打算实话实说。
而在他汇报的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他一直观察着少年的表情,注意到里面除了担忧与疲惫,以及更多他不敢思考的东西以外,并没有杀意,他才舔了舔嘴唇,接着讲了下去,为了让自己的结论听起来不是那么的不靠谱,他又加上了一句保证。
“不出五天,他一定会醒过来,到时候我们会再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看一下他的身体与昏睡时有什么不一样。”
他不敢说十天,怕少年失去耐心,硬要他缩短时间,于是说了五天,打算一会儿出了病房,就去联系自己的师兄,看看能不能在他们那里得到建议。
狱寺隼人并没有他所想的那般大发雷霆,或是迁怒,他虽然皱着眉头,眼睛里面有着红血丝,看起来似乎马上就会把枪,可是他却意外的态度不差。
“麻烦你们了。请你们一定要尽力。”长时间的不进水,使他的声带变的沙哑,但是面前的医生却听得出来他言语中的尊敬,还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被累糊涂了,才感受到的一丝祈求。
医生带着自己的班底离开病房的时候,有意识的看了一眼房里面,这两天一直靠立着的银发少年,他从没有因为劳累而弯下的脊柱似乎不再挺直,本就白皙的面容带着不正常的惨白,他转过身一步步走向病床上的人,却在距离他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而关上的门,隔开了医生最后的视线。
狱寺隼人来到床边,看着少年毫无意识的面容,感受到了他微弱的呼吸,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越发用力,直到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如果不是自己的失责,十代目怎么会有这样堪称屈辱的遭遇,如果他一直跟随在十代目的身边,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绝对不会让那些肮脏又恶心的人碰到十代目一根手指。
他不知道十代目究竟遭遇了什么,自从上一次短暂的联络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十代目,也未曾从别人的口中刻意询问过十代目的现状。
他想要知道的太多了,大到十代目的学习生活进行的怎么样,小到十代目的早餐吃的够不够丰盛,他有太多太多想要知道的关于十代目的事情,可是偏偏,他却再也难以启齿,明明只要鼓起勇气多问一句,十代目便会像原来那样不厌其烦的将事情一一告知,但是因为心中那隐秘的情感与曾经差点伤害了十代目的自责,他再也无法像原来那般问出口。
以往那些宛如恩赐的奖赏,他再也没有勇气去领了。
他看着少年的脸,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在他的心里,他已经失去了作为十代目的左右手的资格,现如今,他难道连护卫十代目的资格都没有了么……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银发的少年像是终于鼓起勇气迈出了最后一步,在侧边俯视着少年的面容,柔软的头发在他的脸颊处下滑,遮住了他的神情,他的身体缓缓向下,直至单膝跪地,他不认为自己有俯视十代目的资格,也希望能够更靠近十代目。
当所有人都退去之后,他终于有机会仔细的凝视少年,少年胸口处微弱的起伏着,银色的链子似乎已经藏进了他的衣服深处,他白色的袖子被整齐的卷了上去,露出的半截手臂上是密密麻麻已经泛了青色的针眼,狱寺不知道少年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才会如此狼狈,越是深想,越是恐惧,体内鼓动的热血,似要将调查出来的不敬之人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