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横肉的牛监工手中的皮鞭,在地上打出满天灰烟,恶狠狠地瞪着正抵在树上喘命的青年。
烈日炎炎,滴水冒烟,一反一复几十里的折磨,青年实在累得脱了力,此时浑身正聚不起二两力气。
可一想到新婚妻子头上依旧空空,连隔壁李寡妇都有枝带花纹的红木发籫,他便被觉愧疚。
还有小辈馋了数月的糖人儿,小丫头年纪小小整日挽着粪筐,满世界拾捡粪便,最大的愿望便是买个糖人儿,不再在二胖,三丫们谈论糖人如何美味时,只能急得直搓衣角。
想到这些,软绵绵的身子渐渐又有了力气,挣起身来,摇摇晃晃朝煤车走去。
在不落忍的张老汉的帮助下,青年累得灵魂出了窍,最后险些一头栽进汹汹燃烧的窑口,终于将一车煤卸完。
“小牛,该给人孩子结账了。”
张老汉又好心地催促一句。
“结什么帐?上面说了,今儿加班,许家的崽子,再去拉一车煤来,完不成任务,这月工钱,咱就免了。”
牛监工小口地抿一口蜜水,咧着黄莹莹的大板牙冷笑着道。
张老汉瞪圆了眼睛,使劲一捅咕青年,暗示他前陪个小心。
青年累得双眼发花,一口闷气憋在胸口,险些将自己烧晕过去,木讷地站在原地,不动不摇。
“嘿,硬气,牛爷就喜欢硬汉子,走着吧,拉煤去。”
牛监工阴阳怪气地丢下一句,喝着凉沁沁的蜜水,径自去了。
青年挣着身子,冲张老汉作个揖,拉了板车准备回家,才将皮套套上血淋淋的肩膀,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伴随着刺耳的哭喊声。
送目瞧去,当先那人,鲜衣怒马,却是个肥胖公子,身前的马身上横着个女人,马后跟着一队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