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能在唐军年年扫荡之下继续留存的沙匪,哪个不是好歹还存了几分良知,秉承盗亦有道,如今更是起码明面儿上有正经生意了的?
偶尔遇着那么一个在正经生意下掩藏老本行的还有可能,
这区区几天遇着四窝百余人,还全无顾忌、毫不掩饰行迹、行事还肆无忌惮的……
怎么可能!
他大天策府镇守之所,他大唐将士护卫之地,要真由着如此宵小行径肆意妄为,那他天策府,不,整个大唐最高军事府衙、连带下头各级军事府镇,全都改名媳妇府得了。
还得是那种娘家无可依靠、自身又立不起来的小媳妇。
向晓久对天策府、对大唐所有将士的信心,就是这么足。
然而信心越足,也就越发烦躁。
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这个满眼飞花尽撩人的混蛋,
竟真不是什么疯子傻子。
大唐淹没时光几百年,中间改朝换代都不只一家一姓……
竟也真的不是胡说八道。
向晓久站在沙匪窝中,满地尸骸,满鼻血腥。
他却只觉触目尽是苍凉。
仿佛连血色都成了灰白一片。
如此满目彷徨,又衬着那干裂的唇,泛白的脸。
看着还真有几分楚楚可怜。
宫九眼底却只闪过一丝兴味,与杀意。
然而,却不等宫九琢磨清楚到底是留着这个异人慢慢玩的好,
还是干脆利落一杀了之、再探索研究他身上神秘物件的强,
向晓久身上的气势就陡然一变。
原本还是只茫然无助的小羊羔。
哪怕手起枪落杀了不少人,看在宫九眼中,总还是过于绵软死板了。
不想这么一变,却又大不同了。
向晓久最初那种安乐窝里养出来的绵软确实是刻到骨子里头的。
就如他那总有些格格不入的言论、思维一般。
是任由时光如何流逝、事实如何变幻,都无法彻底抹除的痕迹。
可十多年的天策生涯,中间又有那一场叛乱,
虽因向晓久常常满嘴乱咧咧的小蝴蝶,
万幸没有最终闹到叫黎民千里萧条、人烟断绝的境地,
却也充满鲜血与牺牲。
再如何绵软小自私的安乐青年,少不得也养出几分饱经战阵方有的悍然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