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木屋子,四柱嵌于壁中,窗户方正,窗棂亦无雕饰,只是个简陋的‘田’字,光笔直地照了进来,橱柜半开着,里面堆着几件叠好的青白衣裳,他睡的床榻摆在角落里,并无床架和帷幔遮挡。
这也是他前一世醒来时每日看到的场景。
两世的时光像是未有变幻,意识在浑浑噩噩间复苏,清醒后的第一个恍惚间,他甚至生出了一种幻觉:自己始终是不可观的小道士,之前所经历的坎坷曲折皆是梦境。
但这种想法给予了他更大的虚幻感——他总觉得自己缺少了什么,追寻着什么,担忧着什么。
这短暂的失神在他与司命目光相接之后,缓缓消散了。
心中的空落感消失了,他静静地看着司命,昏迷前的记忆浮现于脑海,带来微微的刺痛感。
司命也回眸看他。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似都不想打破这种沉静。
司命眸光轻颤,她下意识地抬手,将一绺垂在颊畔的银丝挽至耳后,她微微垂首,别过去了些,药炉的火光映上侧脸,将琼鼻丹唇至下颌玉颈的曲线映出柔美的微绯色。
宁长久看着她的侧颊,看着她笔直垂落的银发。
司命漆黑的神袍如故,只是系上了玉白色的玉带,惹得纤腰如束,将裳与裙之间的曲线勾勒得更美。
宁长久奇迹般地在她身上看到了‘温柔’,这本不该是属于她的气质。
他嘴唇微动,想要说话,司命却先开口了,嗓音清冷依旧:“你此刻好好躺着,别乱动,全身骨头碎得七七八八,五脏六腑也都错位了,你要是再将伤口弄破了,我可没有师尊那手艺,帮你重新缝起来。”
宁长久仰躺在床上,虚弱地笑了笑,四肢百骸的痛和麻痹依旧撕裂着。
“你什么时候醒的?”宁长久问。
司命轻声道:“比你早两日就醒了,我没受太大的外伤,只是月晷碎了,伤了根本。”
宁长久问道:“师尊为你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