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宁长久已干净利落地捆出了一个竹筏,竹筏很宽,恰好可供司命横卧。
“上来吧。”宁长久道。
司命微一犹豫,足尖轻点,落在了竹筏之上。
这是她第一次坐竹筏。
江水将竹筏稳稳当当地托起,水流触手可及,浪花飞溅,轻轻扑打在身上,带着意料之中的清凉。宁长久坐在前方,以灵力调整者竹筏的方向,防止其倾覆亦或撞上礁石,司命则在后方盘膝而坐下来,她将手指伸向水中,薄薄的、贝母般的指甲轻触着水,高速的水流在指缝间掠过,所带来的紧促感是令人愉悦的。
江流带着他们奔过群峰间迂回的河道,向着远处驶去。
群峰在身侧掠过。
司命抬头望去,险峰高耸,一眼不见尽头,倒是夜空如洗,星斗分明,离自己好似更近一些。
“怒浪翻滚,搅人清梦,这样如何能睡得着?”司命话语平淡地表达着不满。
宁长久道:“摒弃杂音,物我两忘,对你而言应该算不得难事吧?”
司命道:“那不过是虚假的平静,坐怀天地,寂然忘神,才是真正的心静。”
宁长久习惯了她的难以伺候,懒得分辨她的话语,只是道:“随你。”
司命浅浅一笑,也不追究。
月自东方而出,水面如银,淌向群山盘绕的深处,司命盘膝而坐,银发吹舞,神袍当风,眉间的倦意于清风间化作慵懒的笑,她忽地抬袖,于侧边悬崖上斩下一截细竹,握于指尖,手指劲然扣于其上,落指之处,箫洞有序。
司命手持竹箫,贴于唇边,魅舞而动的指间,箫声飘然而出,和着松涛与水声,似仙子乘鹤悠然云去,亦似深闺佳人独往空楼,其间的缥缈与怨慕参差。
宁长久听着箫声,心绪平静,不由回忆起莲田镇与陆嫁嫁泛舟之时。
只是司命的箫声带着若有若无的感染力,宁长久恍然发觉,记忆中陆嫁嫁的脸,竟换成了司命清美的银发冰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