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容从峰主殿的后门走出。
她抬头看着月色,又回身看了一眼巨大的大殿。
四十多年前大宅子的火焰和二十年前她发疯之际屠村屠城的记忆一并涌上心头,她从最初手无寸铁的人变成了手握刀剑的魔鬼。
她从不觉得自己错了,她从来觉得自己是个可怜人,她最痛恨的是就是师父,明明当年他也疯过,为什么他就没办法体谅自己呢?
冰容冷笑着掩面,泪水从指间溢了出来,这本该是她早已干涸的东西。
而她却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望月伤怀,究竟错过多么好的杀人良机。
冰容提着剑走到寒池边时,陆嫁嫁已握着剑站了起来。
她的衣裳漂浮在水面上,像是一朵雪白的睡莲。
她的下裙浸透了寒冷的池水,湿冷地贴紧在纤长的大腿上。
她的长发同样湿漉漉地披下,遮掩着她的身躯,此刻她的容颜变得极静,静得幽邃,月光下的身躯似最好的美玉雕琢而成,也似最好的宫廷画师呕心沥血之作,这般欺霜赛雪的美丽里,冰容看得痴了,恨不得将她的肉身劈开,占据这副诱人的皮囊。
但她感应到陆嫁嫁的气息已陡然变了,先前那个在自己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的女子像是此刻才真正出鞘,她所展露出的寒芒让自己都要退避三舍。
冰容却没有畏惧,反而更激起了战意。
能再酣畅淋漓地出一次剑是自己毕生的夙愿,更何况是这样的对手呢?
冰容想起了自己杀死的那个男子,那个男子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死亡源自于当年的心软。
杀他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的妇人之仁,哪怕再让她选一万次,她也会杀死他,她享受那种杀死良善之心的快感,虽然这也成为了她之后失陷于心魔劫中的关键。
她原本以为,那是她此生最满意的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