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面上的压迫力全部消解。
赵襄儿晃了晃身子,手中的伞倾倒下来,她仰起头,外面的光照破了这一整个月都笼罩在极夜中的城池,落在了她绝美的脸上,她眉心的血犹如朱砂。
她渐渐散开的眼眸中,看到了宁长久走来的身影,他身后的红日一点也不刺眼,散发着温和的光,一点点包裹着她,她鼻子翕动,不由地回想起了那八年坐在大榕树上看夕阳的日子,那时的光也这样裹着她,在脏兮兮的白裙上抹上胭脂般的颜色。
她的眸子有些微微的水光。
宁长久走到她的面前,单膝跪下,与她平视,赵襄儿看着他那张线条分明,在红日之下如神明般的脸。她眼睑微垂,望向了他雪白的长裙,轻声道:“真恶心……”
宁长久眼中的金芒渐渐消散,他身后的红日也一点点变成黑色,然后消失。
他脖子上的金乌轻轻振动着翅膀,碎片般的金光抖落在宁小龄和赵襄儿的身上,一点点覆住她们的身躯。
宁长久的眸子中的金光褪色之后,身体里同样涌现出了无限的惫意,他身子前倾,手指触摸上了赵襄儿的眉心,替她拭去了血迹。
赵襄儿想要闪躲,身子却使不上一丝力气,她瞪着宁长久,想说些威胁的话语,宁长久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身子脱力般前倾,与她的身躯撞在了一起,犹如相拥。
宁长久的手按上了她有些骨感的秀背,将她真正地拥住了。
赵襄儿蹙了蹙眉,血红的嘴唇轻颤着,她微微不悦:“放……放开我。”
她这么说着,可是她的脑袋却轻轻枕在了他的肩膀上,长发顺着脖颈散入他的衣裳里,如少女吐气如兰的呵痒。
……
长夜已然过尽,久违的光芒落在这片多灾多难地城池里,许多依旧覆着雪的青瓦,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此刻已是冬末,天地间依旧充斥着不散的寒气,仿佛随时要落下最后一场雪。
宁长久的记忆里,飞入了一只金色的乌鸦,于是他所有记忆的画卷也都有了一只金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