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去想那样的结局。
不久之前,五座蔚为壮观的神柱参天而起,如七彩琉璃般绚烂地立在面前,其上流动的光华美得好似所有世人憧憬的神话,崭新的神国便在那近乎完美的神话逻辑里撑开了它极尽富丽的一角。
只是这一切,都在此刻化为了泡影。
一个残破不堪的长命境,如何支撑起她多年宏图谋划的心?
她抬起手,从肩边的虚空中取住了那个青砂罐,她抓着青砂罐的边缘,身子爬了几步,碾着地上的白雪,然后将自己靠在墙上,将那青砂罐儿紧紧抱在怀中。
过了许久,她不知又梦又醒了几次,紧绷的双臂也松了些,她不敢去看胸口丑陋的、切入骨髓的剑痕,而是盯着那罐子,最后像是释然了什么,将那罐子如酒坛子一般抱在了手里,粗糙的边缘贴紧唇边,脑袋后仰,一饮而尽。
这青砂罐中并没有太大的秘密。
里面所盛放的,是她当年煮食自身时的一罐河水,她将这个留在身边,便是希望自己永远铭记那一日的痛苦,希望这份苦难可以像是越酿越纯的酒,直到神国落成那日,一饮而尽。
只是如今庆功的酒变得如此丧气。
那水中自然是带着很多灵性的,但这些根本不足以弥补她的伤势,她当年饮水之时,可是将那沙河的水面硬生生地喝下去了一丈。
“白姐姐……”
街角处,忽然浮现出一个身影。
白夫人抬起头,望着巷子口忽然出现的人影,有些诧异地眯起了眼。
树白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慢慢地来到了她的身边,然后蹲下了身子,跪在了她的面前。
白夫人冷笑一声:“跪我做什么?我自始至终都是在利用你罢了,你不必自作多情。”
树白低着头,执拗道:“那几年,白姐姐对我很好,我一直记得。”
白夫人道:“你懂什么好与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