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关系是拉得差不多了,对方看起来对自己也没有了戒心,很好,那就开始奔入正题吧。
他正待要开口,陈凯之却是突然道:“不过,大人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尤其是这睡眠,是至关重要的事。”
曾进一呆,却像是被触动了心事。
其实他的睡眠一直不太好,于是叹了口气道:“这,倒是教你费心了,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吧。”
他还急着想奔入正题呢。
陈凯之却是道:“其实世上的事就是如此,许多东西,是欲速而不达的,与其刻意去追求,不妨把心放宽一些。”
曾进又是一呆。
他突然沉默了,双眸微垂着,目光里泛过一丝复杂。
他的确一直忧思,想他在翰林已是十数年,一直希望能再进一步,毕竟许多比自己资历更浅的翰林,也都成了学士,可唯独自己依旧还是侍学,这侍学固然比邓健的编撰要高两个品级,可对于他这个年龄的翰林来说,却不免惆怅啊。
年岁越大,他越是为此事心烦意燥,想要去讨好上官,却又拉不下面皮,对于大学士的一言一行,他都揣摩着,想着到底有什么深意,于是忽喜忽忧的,以至于这两年,总是无心睡眠,有时甚至是整夜的在花厅里负手踱步。
此时,他又叹了口气,才道:“欲速而不达,可不欲速,就能达吗?”
陈凯之拘谨地道:“其实达不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人便是如此,其实似大人这般,已是不知多少人羡慕了,便是学生,至今还未金榜题名呢!许多人之所以惆怅,是因为只想着到达目的,却是忘了过程的重要,人生短促,不过是短短数十年光阴而已,这数十年的光阴,若是都耗费于达到某种目的,岂不是浪费了吗?相比于那所谓的目的,在这世上,每日的见闻,每日的喜乐,方才是最重要的事。”
这一番话,竟是一下子触动了曾进的内心,曾进凝神思索起来,半晌后,不禁吸了口气:“虽说是如此,人人都想要豁达,可又有几人做到啊……”
坐在一旁的邓健,本来笑呵呵的在旁听着,可听着听着,竟是愕然了。
我去,这是什么节奏,不是说好了金玉良言来相劝的吗?
转眼之间,怎么开始探讨人生了呢?
他痴痴的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呆呆的坐在一旁听着,双眸微微的转动着,看看陈凯之,又看看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