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做,岂不正是借此羞辱挞伐了这陆学兄?若是传出去,陆学兄岂不是大失颜面?而事实上,大宗师要的,便是他恼羞成怒,希望他来针对学生,想想看,堂堂举人,连个小小秀才都不如,若是别人倒还罢了,偏偏此人,乃是世家子弟,这口气,是绝不会咽得下的。”
“而大宗师也一定预料到,陆学兄的挑衅,会引起学生的反击,而大宗师的愿望是什么呢?”
陈凯之目光专注地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提学大人,紧接着道:“大宗师想必要的就是陆学兄声名扫地,败在了学生手里,从此在金陵成为笑柄,是吗?甚至包括了大宗师将学生留下来,其实……也是就只是为了让陆家人心里不是滋味吧。”
“学生自始至终,都是大宗师的一枚棋子罢了,这枚棋子,是大宗师就是为了压制陆家的,是吗?”
“哎……”陈凯之知道,自己揭破了真相,极是可能引起王提学的反感,自己和王提学的身份相差悬殊,对自己自然没好处,而这时,他话锋一转,则道:“本来有些事,看破不说破,可是大宗师乃是学生的座师,学生对大宗师敬仰无比,可哪里想到,大宗师竟这般对待学生,学生实在无法忍受,这才不吐不快。”
这话的意思就是,你不是东西啊,可是呢,我是真正的将视作是自己的老师,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一句反诘,令王提学方才铁青的脸上,却又柔和了一些,他凝视着陈凯之道:“你倒是真让老夫刮目相看啊。”
陈凯之摇头道:“大宗师既想打压陆家,也不希望直接和陆家撕破脸,这才需要学生这枚棋子罢了,学生既是门生,即便是充作大宗师的马前卒,那也是心甘情愿的,只是被这般的利用,心里却还是很不是滋味。”
王提学的脸色,又缓和了许多,半晌,他才叹了口气道:“倒是难为了你了,你真要知道前因后果吗?”
陈凯之毫不转弯拐角,直接道:“学生既然已经身在局中,难道不该知道真相吗?”
王提学想了想,从袖里抽出了一份文牍,道:“你看了便知道。”
陈凯之接过文牍,便见这文牍之中,只记录了一件事,便是那陆学跋骗奸了民女的事,最后这民女不堪始乱终弃,最终悬梁自尽。
案子报到了陆家所在的浦口县,因为案情重大,苦主闹得厉害,于是上报了刑部,刑部判的乃是捉拿审问,不过刑部的定巚,却需大理寺核实,结果,这大理寺居然直接将案子以事实不清的理由,直接打回了刑部。
原来这陆家,竟有人在大理寺里任官,而最终,陆学跋得了“清白”,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反而是苦主的家人,因为不甘心这样的判决,大闹一场,最后被打了出去。
陈凯之看过之后,眼里极为平静,他不是生在蜜罐里的人,自然清楚这世界从没有过这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