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见来人,他就愣住了,脱口而出:“赵葱?你怎么回来的如此快速,春平君不是病重不能起身了么?他、他催你回来镇守井陉关的?真不愧是赵国元老,果然心怀非凡!”
司马尚一连串发自内心的赞叹出口,却发现赵葱脸色更显古怪。
司马尚尴尬的笑了笑,迟疑的说:“难道春平君已经……?你节哀。”
赵葱勉强勾了勾嘴角,一语不发的甩开司马尚带着随侍走进大帐。
司马尚并不是多疑的人,看了赵葱几眼之后,继续大步向外走号令全军,挑选出年少的战士,准备立刻按照李牧将军的吩咐往云中郡调兵,却没想到一队士兵猛然接近,将他掀翻在地,狠狠压制得动弹不得。
“你们在做什么?!难道是秦军的奸细?”司马尚怒吼着试图挣脱,可他并非天生神力之人,哪怕用尽全力也不过是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狼狈。
“司马尚,你愿不愿意服从我的管束?大王已经下旨,撤换无为的李牧,任命我为上将军,总督军中大事。”赵葱说话的时候几乎不敢看司马尚的双眼,可司马尚仍旧急红了眼睛。
他像是一只愤怒的野兽,高声咆哮:“赵葱,你身上的血迹是将军的?!你这背信弃义的小人,不,你枉为人!你怎能杀了将军,他救过你两次性命!”
赵葱面色越发惨白,他喘着粗气,片刻后猛然抬头恶狠狠的瞪向司马尚,一脚将他踢翻,嘶吼道:“你以为我想杀了将军吗?你以为我愿意做个畜生吗?将军对我有活命之恩,难道我叔父就没有吗?!没有叔父我根本活不到参军为将、建功立业,像个人一样活着!我宁可自己做畜生,我也不能让叔父身败名裂!!!”
压制着司马尚的士兵们完全被司马尚和赵葱的反应吓呆了,不由得松开司马尚。
司马尚立刻冲上前,和赵葱缠斗成一团,挥拳狠狠打在他脸上,虎目之中流下泪水,哽咽着说:“你以为你杀了的只是将军一个人的性命吗?他已经准备明日与秦军展开大决战,以身殉国。军中众人,谁能有将军的威望,以一人之身震慑虎狼一般的秦军,没了将军,明日哪怕你按照将军的计划出战,也必败无疑。赵国要亡了啊!”
赵葱被司马尚打翻在地,听了他的话忽然住手,发出濒死般的悲鸣。
他们两人的缠斗和怒吼根本没背着任何人,日头升起之前,李牧被投向奸臣郭开的赵葱杀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霎时,哪怕忍饥挨饿也斗志非凡的赵军军心彻底溃散,再也没有应敌的心思,整片军营中都回荡着歌声,战士们用悲怆的歌声祭奠着心中的军神。
《黄鸟》的歌声一出,远在井陉关外秦军大营中军军帐之中的将领立刻全都知晓了李牧已死的消息,但他们脸上没有任何喜色,而是一人端起一碗浑浊秦酒,仰头咽下苦涩的味道,一同祭奠值得尊敬的敌军将领。
“将军不能死在沙场,而因朝堂倾轧而亡。赵王迁无道无能,李牧已死,国家必亡!”王翦望向再也无人看守的井陉关城楼,捏紧了拳头。
冤屈而死的黄鸟,和李牧命运竟然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