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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刘平当时大义灭亲的心都有了。

虽说抱上了长孙无忌的大腿,但李素这个人,也不是轻易能招惹的,尤其是从他对刘显的做派来看,李素这个人与外界的传闻一样,为人确实有些混账,甚至毫无掩饰地说过,他是个不怎么喜欢讲道理的人,喜怒全看心情,说发作就发作,从来不顾忌后果,县侯的儿子说揍也就揍了。

想想也不奇怪,皇帝陛下够尊贵了吧?人家就站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抑扬顿挫地念出了那篇《阿房宫赋》,——连皇帝都不怕,还会怕一个县侯的儿子?

……

怀着满腹忐忑,今日刘平持拜帖登了长孙无忌的门。

拜望当朝权势最盛的宰相,刘平自然不能空着手,但更不能大白天装着几大车礼物大摇大摆停在长孙家门前,真这么缺心眼的话,长孙无忌不介意把他扔进大理寺,问他个贿赂朝臣之罪。

事实上刘平登门时,袖子里仅仅只带了一份冗长的礼单,礼单也不会冒然直接递给长孙无忌,这么做还是缺心眼,于是刘平进门后首先将礼单递给了长孙府的管家,管家会意,飞快将礼单收进自己的袖中,然后非常热情地将刘平请进前堂。

跪坐在前堂里等了小半个时辰,长孙无忌这才姗姗而来。也不知确实是因为国事繁忙,或者故意端一下宰相的架子,刘平却不敢有半点脾气,见长孙无忌从前堂后面的屏风转出来,刘平急忙挺直了身子,端端正正朝长孙无忌行了一礼。

长孙无忌朝刘平淡淡一笑,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请刘平坐下。

二人寒暄了几句朝局和国事,刘平终于忍不住了,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

“相爷,前几日下官犬子无意中得罪了泾阳县公,此事下官着实不安……”

长孙无忌眉眼微抬,瞥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睑,淡淡地道:“刘县侯有何不安?你不是亲自登门赔过礼了么?李素也受了你的赔礼吧?”

刘平苦笑道:“赔礼是赔礼了,李县公也说揭过此事了,可是……下官赔礼那天又犯了错。”

长孙无忌皱起了眉:“你又犯了什么错?”

刘平叹了口气:“下官登门赔礼时,仍以为李县公少年封爵乃是幸进,心中存了轻慢之意,所以赔礼时没有带上我那惹祸的犬子,下官与侯家的恩怨也只字未提,单只是拿犬子和李县公的冲突赔罪,后来下官出了门,渐渐察觉到不妥,想想当时李县公的神色冷淡,恐怕心中已是不悦,下官这次赔罪,只怕将他得罪更深了……”

长孙无忌淡淡看了一眼,忽然冷笑:“你以为李素封爵是幸进?莫非在你心里,李素是一个只知揣摩圣意而讨陛下欢心的弄臣?刘县侯,你也算是开国功臣了,就这么点眼力,老夫真怀疑你是如何混迹到如今这个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