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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笑道:“这我可没算过。”

武氏轻声道:“奴婢也算得不仔细,但是能估个大致之数,自贞观元年起,大唐的敌人先后有东突厥,西突厥,吐谷浑,薛延陀,吐蕃,回纥等等,发动的国战大小不下百次,每次皆是成千上万的关中子弟伤亡,关中地大,却丁户缺损,沃野良田无人耕种,千户村妇独撑贫寒,征战,令大唐百姓大伤元气,这一点,想必陛下亦很清楚,他更清楚,大唐自他之后,应该休养生息,与民喘息,积累了数十年的底蕴后才能再图疆土……”

“而魏王李泰,性傲清高,恃才量狭,虽博学却不知疾苦,虽渊厚却失之自负,这样的人若一生只做学问,醉风月,可为一代名士,但若为帝王,则必丧权失土,步隋炀帝之后尘,陛下当有所思量。”

李素朝她赞赏地笑了笑:“想通了就好,世事如迷雾,一念豁达,则万念豁达,现在你再想想,大唐未来的太子,果真一定是魏王吗?他果真是唯一的合适的人选吗?”

武氏神情迷惘地摇摇头。

分析到这里,武氏也渐渐明白了。

“所以,侯爷才会拒绝魏王的拉拢,因为侯爷看准了未来的大唐太子不是他?”

李素没有回答,而是笑道:“行了,今日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也说够了,记住了,都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武氏一滞,随即小心翼翼地朝他扔了一记似喜还嗔的白眼。

“侯爷怕奴婢出去乱说不成?奴婢还有一事想不通,若陛下属意的太子人选不是魏王,那会是谁?虽说陛下有十几个皇子,可是,恕奴婢直言,那些皇子的品性实在是……相比之下,魏王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又是嫡出,若陛下另立他人,则又破坏了长幼嫡庶的法度,陛下难道不怕天下人议论么?”

李素显然已无心情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有些话非要说深说透,未免太没意思,隔着一层窗户纸,你朦胧我朦胧,世界多么美好,何必非要捅破?

抬头看了看天色,李素喃喃道:“这该死的天色,越来越冷了,我要的煤炭怎么还不来?难道派出去找煤的人被当地土著逮住当了黑煤窑苦力?”

一边说,李素一边迈步往屋子里走,对身后仍旧呆立的武氏却招呼都没打,径自进了屋。

武氏是个聪明的女子,看李素的态度便知他不愿多说了,但她仍呆呆地站在院子中,迎着凛冽的寒风陷入沉思,朱唇轻启喃喃自语。

“不是魏王……会是谁呢?若立长,除了魏王便是吴王李恪,可他是庶出,而且还有隋杨血脉,满朝文武怎肯答应?若立嫡,除了李承乾和魏王李泰,便只剩下一个晋王李治是嫡出,可他才十五岁呀,而且听说性子懦弱,庸碌无为,毫无君王气象,陛下怎么可能立他为太子?”

终究是个聪慧的女人,武氏蹙眉思索许久,忽然想到这一年来李素与晋王李治的来往颇为频繁,而且交情越来越深,晋王和晋阳公主兄妹如今已成了李家的常客……

想到这里,武氏悚然一惊,神情变得无比惊讶,失声道:“难道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