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并不代表赞同,蒋权沉思半晌,摇头。
“……难,难如登天。”
李素笑道:“难在何处?”
“西州物产贫瘠,人口只有一两万,所收赋税要上交国库,剩下的钱估摸勉强能支应刺史府官员们的俸禄和两个折冲府的军费,哪里腾得空闲银钱修城墙?”
李素笑得愈发和善:“听说你是关中人,家中颇殷实,你小时候若看上某个特别喜欢的东西,又没钱把它买下来的时候,怎么办?”
蒋权愣了一下,道:“管我爹要钱啊……”
李素点头:“对了,道理是一样的,我是大唐朝廷的官,我缺钱的时候当然要管朝廷要。”
“那就更不可能了,曹刺史不是说过吗,他每年向长安递十几道奏疏,管朝廷要钱要粮要兵,每道奏疏皆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一州刺史尚且如此,李别驾你管朝廷要钱更是难上加难。”
李素淡淡地道:“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曹刺史做不到的事情,不一定我也做不到。况且,修西州城墙是个大工程,靠朝廷拨下的钱粮肯定还是不够,我还得拿出别的法子,改变这座像大漠里的牛粪一样的城池……”
蒋权愕然:“变成啥?大漠里的珍珠?”
李素笑道:“没那么文艺,顶多变成一坨香喷喷的牛粪,我就心满意足了。”
……
这是个浩大的工程,也是一个无比艰难的工程,一切都要从零开始。
李素回到帅帐,盘腿坐在矮案前拧眉沉思,良久,提笔奋然而书。
时间过得很快,日头西沉,帅帐内的光线渐渐暗淡,许明珠掀帘悄悄进来,见夫君浑然忘我地写着字,许明珠悄然无声地给矮案上点了两盏灯,李素仍然连头都没抬一下,许明珠识趣地退出帅帐,在门口席地而坐,手托香腮静静地守侯,眼睛仰望天上的星辰,嘴角微翘,勾起一道动人的弧线。
虽然不知夫君在写什么,可夫君是大官儿,他写的东西一定很重要,说不定朝廷正等着他这篇东西匡扶于即倾,百姓翘首以盼这篇东西救他们出水火,嗯嗯,一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