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忆里抽身,夏凉思缓缓吐出一口气,放下手中的保温杯,翻身下床。
他踩着拖鞋进了浴室,脱光衣服,低头站到了花洒下方。热水打湿头发,顺着后颈蜿蜒而下,绕过那颗鲜艳的红痣,浇湿整个身体。
洗漱完出来,夏凉思换上舒适的打底衫,又套了一件宽松的深蓝色毛衣,推开房门去了客厅。
陈芸正在厨房里做早餐,夏凉思探头:“妈,今天又起这么早?”
眉眼如画的青年一开口,嗓音却如迟暮老人一般,像含了沙,滚了石,呛了烟,沙哑得不像话。
听见他沙哑的嗓音,陈芸立刻转过头,露出一个笑:“起了?睡得好吗?”
她系着围裙,年过半百,身材依旧匀称,岁月在她的眼角和发梢留下了无情的痕迹,却遮盖不住她眉眼间的精致美艳。夏凉思就是遗传了她的相貌,精致得有些女相。
“嗯。”夏凉思轻轻应道。
陈芸:“吃早饭吧,我煮了粥。”
夏凉思卷起一截毛衣袖子,从消毒柜里拿出碗盛粥。
陈芸把蒸好的玉米和鸡蛋装盘,转头注意到夏凉思握着勺子的手腕——苍白又纤细,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而夏凉思整个人,在宽大的蓝色毛衣衬托下显得更加清瘦。
明天开始再给儿子多煮一个鸡蛋,陈芸如是想。
吃过早饭,夏凉思收拾了碗筷,扭头又往房间里钻。
“夏夏。”陈芸喊住他。她在附近的留学机构教汉语,准备出门。只不过她已经提交了辞呈,今天是最后一天上课,和其他老师交接工作。
“你如果不忙,可以开始收拾东西了。”陈芸一边说,一边仔细留意着夏凉思的神色。但凡发现他露出任何一丝害怕或抵触的情绪,她都会开口劝他留下来。
可夏凉思只是牵唇笑了一下,说:“好。”
但曾经毁掉的肌理,即便做了除疤美容手术,也无法恢复到原生的自然。所以他笑起来的时候面部肌肉有些僵硬,看起来有些勉强,很不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