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实,你的意思是我想保住身家性命,不但要有一群能干的弟子,还要有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对吧?”
司马光没有否认,而是说道:“以师父的地位,还未必敢对师父下手,但是周围的人却难以幸免,弟子也是想保住自己,保住大家伙!”
“所以你主张把铁路的股权卖出去,表面上是填补亏空,实际上是靠着铁路,建起来一个庞大的金融商业势力,让任何人都无法撼动?”
“是!”
司马光没有犹豫,干脆回答:“铁路的货运能力,远胜运河,有了商品物流,自然就能汇集金钱,吸引各方商人,当这些力量集中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比起东南的士绅,还要强大无数倍!如此,才能庇护每一个人。”讲到这里,司马光很是委屈,“曾布他们上书攻讦弟子,弟子实在是冤枉,我是有私心,可我的私心也为了他们,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他们扪心自问,此时攻讦我,难道就没有别的想法吗?”
司马光说完之后,师徒两个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王宁安的心里也不好受,毕竟是多少年的师徒了,他相信司马光没有欺骗自己,他那副委屈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
“君实……”王宁安明显柔和了许多,气也消了大半。招呼司马光跟着他,师徒两个就在花园里漫步。
“你我虽名为师徒,实为朋友,君实更是熟读史料,才学远在我之上……千载华夏,盛衰循环,最为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权力交替。孔老夫子虚构禅让,也无非是想靠着选贤举能,天下大治,只是幻想来的终究是幻想,不切实际,最后还是家天下,父死子继,君王的贤愚才干,就决定了国家的命运……遇上了英主,天下大治,遇上了昏君,免难衰败亡国,把一国的命运寄托在一家之上,是行不通的。所幸,自从本朝立国以来,虽然一再分割相权,但是却没有削弱相权,相反,诸多的宰执,如果联合起来,就算皇帝也会无可奈何,君实以为然否?”
就凭这一番话,足以治一个诽谤圣人的罪名了!
司马光真是想不到,师父的见解竟会如此高明,他仔细思索了一阵子,用力点头,“师父所言极是,以师父的意思,莫非是要加强相权?可若是如此,师父就更不该退位!”
“错!”
王宁安笑道:“如果我一直赖在那个位置上,加强的不是相权,而是王宁安!”
吸!
光光转了好大一圈,才渐渐明白,忍不住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师父就是师父,佩服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想做的是相权平稳交替,同时要保证政策延续,不会出现人亡政息的局面……君实,你说,要做到这两点,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