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绛眼珠转了转,点头道:“庞相公英明,晚生晓得了。”
转过天,就是庞籍入宫,给赵曙讲课的时间,为了要尽快承担起皇帝的职责,赵曙哪怕过年,都要忙着看看奏疏,了解朝政。
如今他更是忙得不得了,几乎每天都有重臣过来讲课。
今天庞籍讲了大宋立国以来的军制,然后话锋一转,叹道“陛下,太史公曾盛赞孔夫子: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适鲁,观仲尼庙堂车服礼器,诸生以时习礼其家,余祗回留之不能去云。天下君王至于贤人众矣,当时则荣,没则已焉。孔子布衣,传十余世,学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可谓至圣矣!”
庞籍摇头晃脑,见赵曙听得很认真,便更进一步。
“陛下,孔夫子乃是万世之师,至圣贤者。夫子之学,能正人心,明道义,引人向善,教化天下,功在社稷。历代帝王,无不尊奉孔子,泽披子孙。至于先帝,尊孔子后人为衍圣公,可谓圣明之举,应天合人,深得民心。”
庞籍又道:“陛下,老臣以为,纵然孔家之人有一点小错,也不应该太过追究才是。”
赵曙先前还频频点头,可是听到了最后,却立刻道:“庞相公,阻挠朝廷大政,也不应该追究吗?”
庞籍吸口气,面色更加凄苦。
“陛下有所不知,朝廷官吏贪墨无度,历来如此,盘剥往来,巧立名目,搜刮百姓民脂民膏,纵然朝廷本意是为了百姓好,可是下面的贪臣墨吏就会胡作非为,有损圣人英明,朝廷威望,也正因为如此,老臣才斗胆建议朝廷,不要管的太多。”
话说到这里,赵曙哪能不明白庞籍的意思。
他淡淡一笑,“老相公,你是听到了什么,又要反对征收矿山吗?”
“陛下,老臣的确是听说了,兖州知府章衡,在得到政事堂的命令之后,便肆无忌惮,差役四出,强行圈占土地,不只是矿区,就连周边的农田也难以幸免。他横征暴敛,不知道约束,结果就激起了百姓众怒,义愤填膺的百姓与官差冲突,死伤不在少数。”庞籍说到这里,越发悲愤。
“陛下试想,兖州曲阜,乃是夫子之乡,出了这等昏聩残暴之官,冒犯孔夫子,只会让四夷耻笑,说大宋不敬圣贤,和蛮夷没有区别……老臣恳请陛下,立刻罢免章衡的官职,交由刑部定罪!”
赵曙听完之后,思量许久,才缓缓道:“庞相公,章衡也是西凉王的弟子,算是朕的师兄啊!”
老庞籍脸色一变,立刻道:“大义灭亲,正好能彰显陛下尊奉圣贤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