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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打人别揭短,欧阳修也是气疯了!

富彦国啊,富彦国,你好好看看自己,当年的热血哪去了?

当然了,富弼也知道,他变了太多,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只是处在这个位置上,他不能被欧阳修问住。

“醉翁,你提到了当年的往事,那我也要请教你,为什么新政推不下去?反而弄得天下大乱,民怨四起,我们身为朝臣,应当忠心君父,替列祖列宗守住江山,不能为了自己的一点想法,就肆意胡来,我承认,当年的富彦国热血过,冲动过,可是今天的富弼,血也不是冷的!只是有些事情,万万做不得!”

“比如皇家银行吗?”

欧阳修须发皆乍,怒斥道:“什么叫做不得?还不是有人反对!就像这一次的铜价风波,我请教诸位,王大人把铜价压下来,每年铸币的成本,节约了几百万贯,老百姓也不用忍受过高的铜价盘剥,这是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而且抛售铜器,会动摇大宋根基吗?会破坏祖宗规矩吗?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是这一招断了一些人的财路,他们没法挣昧心钱,没法侵吞朝廷的财富,也没法压榨百姓。所以就要拼死拼活的捣乱,帮着这些畜生,就是助纣为虐,就是拆大宋江山的台!十年前如是,今天也如是!”

厉害,真是厉害!

欧阳修在六艺学堂,主持了不少辩论,尤其是他还跟王宁安学了一些逻辑知识,掌握了辩证法。

面对混淆视听,颠倒黑白的诡辩之术,老夫子是一眼就看穿了。

这番话说的富弼是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富弼面无表情,他摘下了自己的乌纱,放在了地上,光棍道:“既然醉翁已经给老臣定罪了,那就请陛下降罪吧!”

王尧臣,梁适两个稍微犹豫,也站起来,把乌纱摘下来,接着是唐介和曾公亮,他们也满脸羞惭,这两位虽然倒戈一击,但是从一开始,他们也是助纣为虐的帮凶,难辞其咎。

五位相公,一同请辞,欧阳修的杀伤力,当真是氢弹级别的!

沉默了好半晌,大家都快要窒息了,赵祯才缓缓站起来,看了看地上的乌纱,微微一笑,带着一丝嘲讽。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朝廷换的宰相不少了,可我大宋依旧国库空虚,兵力衰微,到处受欺负。几年前河北水灾,而后岭南叛乱,不久之前,陈州蝗灾,百姓所受之苦,不需赘言。”

赵祯眺望大殿之外,感慨说道:“朕自登基以来,宵衣旰食,殚精竭虑,朕总是以为少吃一口,少穿一件,少用一点,百姓就能过的好一点,就能感念朝廷恩德,我大宋江山,就能天长地久,山高水长!可是这些日子,朕发现,朕错了,错得太离谱了。节省下来的那点东西,有什么用啊?一面铜镜,他们就能卖到二三十贯钱!老百姓要成亲,要给新娘子置办一套梳妆台,都拿不出来钱!朕还有什么脸,以爱民自诩!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朕身为君父,不能替万民做主,不能革除弊政,朕就是天下最大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