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建柏表情晦涩,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母亲不理此事,大约是有母亲的道理,父亲性情乖张,母亲那么多年也是受了许多的委屈。”
“这些事已是过去了许久,若非想要求证,我原也是不想再提的,现在既然你已承认,此事便也如此作罢吧。”
言罢,任建柏半蹲了下来,将手中拎着的食盒打开来,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放在干草上。
白面馒头,一碟芹菜炒豆干,一叠卤肘子,还有一碗蛋花汤。
“这些,也算是送行的饭食了,皆是你素日常吃的。”
任建柏顿了一顿,“这汤原是我亲手做的,你喝了它,也好暖一暖身子。”
廖氏抬起一直耷拉着的眼皮,看向了那碗蛋花汤。
是任建柏亲手做的。
自她到了任家,便伺候任建柏身边一切大小事宜,用十指不沾阳春水来形容任建柏是最合适不过,他素日里连糖和盐几乎都分不清,下厨更是不必想的。
现如今,任建柏做了蛋花汤。
那蛋花汤鸡蛋几乎没有打散,上面也没有放葱花和香菜,更没有点了芝麻香油,且蛋花还带着微微的糊味。
倒像是出自任建柏这般远庖厨之人的手。
但,任建柏来责骂,来质问她,还给她送了蛋花汤。
这汤喝完,兴许一切便尘归尘,土归土了。
但是,这是任建柏做的蛋花汤啊……
兴许他往后娶了妻的话,也未必能放下架子,再去为他的正妻下厨,而她,依旧会成为任建柏命中凡事第一的女人。
廖氏几乎没有迟疑,端起那碗蛋花汤,几乎是一饮而尽,接着将汤碗丢到了一旁,拿着那馒头往口中塞。
卤肘子和芹菜炒豆干也不不停地往嘴里送。
看廖氏吃成这般,任建柏站了起来,踏出了牢门。
已有牢房的看守前来锁门,看廖氏在那吃的狼吞虎咽,微微摇头。
哎,原就是奴仆的命,若是安分守己,跟着任秀才还能过上极好的日子,偏生还要去兴风作浪,惹出许多的灾祸,最终落得这幅光景,实在是可惜。
任建柏出大牢时,牢头正灌下了一碗酒。
见任建柏眼圈红肿,似要哭了一般,心中感慨他的重情重义,又张口道,“虽说往后之事不好说,但这廖氏在这里一日,我们哥几个儿必不亏待了她,定会让她吃饱穿暖,任秀才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