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地习惯性去偷偷看任建柏的脸色,见其阴沉着脸,廖氏用手将那乱蓬蓬的头发往后拢了拢,又尽了力地将衣裳给拾掇地整齐一些。
哑着嗓子,顿了一顿,廖氏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往后怕是也叫不着了,也就让我再唤上两声?”
“你原也不配唤这个称呼。”任建柏道。
“是啊,原也是不配的。”廖氏满是脏污的手揉了揉发红的眼圈,“不过就是银钱买来的,身份低贱的很,自是配不得秀才公的。”
“可相公你也别忘了,先前我被买回家里头时,你原也是欢欢喜喜,只跟旁人炫耀自己也有媳妇儿了……”
“不过都是童言无忌的玩笑话,哪里能当了真。”
任建柏打断了廖氏的话,“再者说了,童养媳这样的事情,原就没有三媒六聘,更无婚书,不过就是长辈们的那些个不成文的旧俗,到哪里都算不得正经婚事。”
“不单单是我,哪怕是爹娘也好,同村族人也罢,也是无人将此事当真,反倒是你不过就是一介奴婢,却也敢以此身份自居,当真也是好大的胆子。”
听着任建柏说的条理情绪,据理力争,末了更是责备她了一番,廖氏这眼泪再也忍不住,如洪水决堤一般,汹涌而下。
“相公既是不喜我,当初为何又与我有了夫妻之实?”
此言一出,任建柏脸色先是一变,接着越发铁青。
“酒醉之事,岂能当真?”
任建柏喝道,“我当日醉的不省人事,醒来后你便躺在我的床上,又怎知不是你故意如此,只想让我娶了你?”
“在家之时,我便常听人说,你与村头的任铁柱眉来眼去,不清不楚的,后来你又身怀有孕,又怎知你不是与人私通有了这孽胎,便妄图想要嫁祸于我,以此来逼婚想嫁进我家?”
“我不计较你以往所做过之事,拿你当了长辈来孝敬,让你过上好日子,拿你当了爹娘来孝敬,你却恩将仇报,时时拿此事来要挟我,又妄图霸占了我,两次三番地谋害苏姑娘,如此蛇蝎心肠,实在可恶!”
可恶?
的确是可恶。
廖氏咬紧了唇。
明明她是任建柏的童养媳,将他照顾长大,是他名正言顺的媳妇儿,又是与他第一个有了肌肤之亲,又有了第一个孩子的女人,她本该就是任建柏的娘子,而任建柏本该就是他的相公。
但现在,任建柏并不认她,不承认与她有过的夫妻之实,污蔑她与旁人有染,更是亲手端上了一碗打掉她腹中胎儿的汤药,甚至在外面,只与她以母子相称,摆明了连将来姨娘的位置都不给她留。
这是为什么?